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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一个大闪电划过天空,霎时雷声由远及近,滚滚而来,顿时

瓢泼大雨直往下泄,刚才又热又闷的空气有所缓解。

&ldo;孩子露头了。&rdo;

一声惊喜的叫声,将安邦大从昏睡中叫起,他急忙往屋里闯,接生婆伸开双臂将他拦住:

&ldo;走,走,走,老婆生孩子,你进来干什么,走远点,碍手碍脚的。&rdo;

安邦太在外面急得团团转,踱来踱去。他娘、他婶子看见他着急的样子,不禁笑了:

&ldo;这么大的人了,还沉不住气。&rdo;

夜已深,雨还在不停地下,屋外雷鸣电闪,屋内人们心急如焚。孩子只是露了点头,就是下不来。

&ldo;喀嚓&rdo;一声一个大炸雷仿佛在人们的头顶上炸开,杏儿吓得一哆嗦,无意中一使劲,孩子居然生出来了。

&ldo;哇&rdo;的一声,划破了长夜的寂寞。安邦太激动的眼泪差一点没掉下来。他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撞进屋内。

&ldo;儿子,是儿子,安家老大有后了。&rdo;

安邦太抓住妻子的手,拼命地叫着。安家的这个孩子恰巧在打雷的节骨眼上落地,不禁引起了乡邻的七嘴八舌:

&ldo;云从龙,风从虎,这孩子呀,不寻常。&rdo;

&ldo;不对,你忘了:打雷下雨降儿郎,中了状元民遭殃。说不定呀,这孩子是个祸害。&rdo;

&ldo;安家几代人老老实实,安老大为人正直,他的儿子怎么能成祸害。&rdo;

&ldo;那可说不准,老子正直难保他孩子不歪。&rdo;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只要不在安家人面前说,管他呢。孩子一满月,杏儿便下地干活了。一个月大的孩子很乖,吃饱了便睡,睡足了张着小眼四处寻,是寻他的爹娘吧。

&ldo;他爹,孩子都满月了,给他起个名吧,总不能&lso;毛孩、毛孩&rso;的叫一辈子呀。&rdo;

&ldo;是呀,叫什么呢?&rdo;

安邦太想了大半天,还是想不出个好名字,他很想给孩子起个雅一点的名子,万一将来成大气,总不能叫什么&ldo;狗蛋&rdo;、&ldo;驴羔&rdo;之类的吧。可他没读过书,起什么名字呢?

&ldo;他娘,这孩子打雷下雨天生的,我看就叫&lso;雨生&rso;吧。&rdo;

&ldo;不好,我看&lso;雷娃&rso;不错。&rdo;

&ldo;雨生。

&ldo;雷娃。&rdo;

夫妻俩争执不下,暂时还是叫&ldo;毛孩&rdo;。毛孩在娘的怀里吮着乳汁,小脸一天天变白变胖,终于有一天,他伊伊呀呀地叫着:

&ldo;妈妈,妈妈。&rdo;

&ldo;孩子会叫妈了,他爹,你快来,孩子会叫妈了。&rdo;

孩子的娘兴奋地硬将蹲在院子里抽烟的丈夫拉回屋,非让孩于再叫一声&ldo;妈&rdo;不可。夫妻俩哄着、逗着孩子,可孩子的小嘴巴硬是紧闭着,安邦太很扫兴,转身离去。

&ldo;爸爸爸爸……&rdo;

一连串的&ldo;爸&rdo;唤回了安邦太,他兴奋地将儿子托得高高的,吓得孩子哇哇大叫。杏儿随手在丈夫的身上拍了几下,谁知孩子见他爹挨了打,破啼为笑,乐得合不上嘴。孩子的笑,并未引起夫妻俩的开心,反而他们忧心忡忡:

&ldo;这孩子喜欢看别人挨打。&rdo;

孩子渐渐地长大了,八九个月时,已学会在地上爬来爬去。

安家养了一只小狗,这只小狗便是他的最亲密的小伙伴。孩子小一手一挥,小狗就马上跑到他的面前,摇头摆尾,围着小主人打转转,每当院子里有什么动静,那只小狗便叫个不停。爹娘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家洗衣、做饭、喂猪,累了一天,无暇多看孩子

几眼,这时小狗多偎了上来,舔舔孩子的手,再舔舔孩子的屁股。孩子的启蒙语除了&ldo;爹爹、娘&rdo;之外,便是小狗教他的&ldo;汪、汪、汪。

安邦太夫妻拖着疲倦的步子刚一进院门,就听见两只小狗一起&ldo;汪、汪、汪&rdo;地直叫,他们纳闷了:家里哪来的两只小狗?

他们连忙跑进屋,是儿子爬在地上,仰着头,正学狗叫呢。杏儿连忙把子抱在怀中,又怜爱又气恼地对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说:

&ldo;儿呀,咱可不学狗叫,那小狗是吃了谁的,就替谁咬人。&rdo;

安邦太笑了:

&ldo;瞧你,这么一点儿小的孩子,他懂个屁,什么吃了谁的,就替谁咬人,他听得懂吗?&rdo;

谁知孩子似懂非懂地直点头。杏儿的心沉了,怀中的这个孩子长大以后,莫非去给人家当狗?做娘的宁愿吃苦受累养儿一辈子,也不愿替别人养条狗呀,杏儿的脸上布满了乌云。11个月,孩子便能摇摇晃晃地走路了。爹牵着儿子的小手,每天下地干活时,都将他带到地头玩耍。孩子每次到了田野里,总是蹒珊地四处乱跑。他一口气地跑到田埂上,那埂上长着几朵小花,这是六月天,淡紫的喇叭花,粉红的牵牛花煞是好看。孩子伸手便去摘花,谁知一根刺棘划破了他的小手,他哇哇大哭起来,母亲连忙跑来,用奶头塞住孩子的嘴,孩子硬将母亲推开,倔强地坚持要摘花。母亲只好依着他,小花刚一到手,孩子便往头上戴,可他是个光头小子,往哪儿戴呀?没辙,他把花掉到地上,用脚揉着、踩着,多么鲜艳的小花朵,竟被一个不足一周岁的孩子给揉碎了。母亲的心又沉了一下。母亲默默地走了,儿子在后面跟着,母亲的脸上写着悲哀,儿子的脸上露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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