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ldo;他倒是有心,以王侯之尊亲自来求医,对锦雀倒是满满当当的情意。&rdo;话落地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态度简直就像在心平气和同慕言谈心,赶紧抿住嘴唇,我还在生气,和他谈什么心,不管他说什么,就都没再答一句话。他微微皱眉:&ldo;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rdo;但我还是没有理他。良久,他叹一口气:&ldo;肚子饿了就闹别扭?晚饭吃了么?&rdo;结果他从始至终就觉得我是肚子饿了在闹别扭,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狠狠瞪他一眼:&ldo;老子不饿!不吃!&rdo;他开食盒的手顿了一下:&ldo;什么?&rdo;我正想气势汹汹地再重复一遍,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只个头顶大的饺子,他眯着眼睛看我:&ldo;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rdo;我被饺子呛住,心有余力不足,手忙脚乱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他凉凉地:&ldo;敢吐出来试试。&rdo;我本来想试试就试试,结果背后突然什么鸟呱地叫了一声,惊得一下子把半口饺子全吞了下去,要张嘴说话,竹筷里又一只皮薄ròu厚的饺子凑到嘴边:&ldo;街上给你买的翡翠水晶虾仁饺,喏,再吃一个。&rdo;虽然刚才出了丑,但气势上绝不能被比下去,我恨恨将头偏向一边:&ldo;不吃,说了不吃就不吃,你烦人不烦人!&rdo;竹筷在空中停了半晌,他收起筷子,声音漠然:&ldo;好,我拿给旁人吃。&rdo;我还在想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听到他的反应又觉得气得不行,本想克制住,实在克制不住,觉得眼眶都红了,想装出冷漠表情,没有那么好的演技,只能勉强压抑住哭腔:&ldo;拿给旁人吃吧,拿给那个连星吃,她一定很感激你,吃完了饺子会给你弹好听的曲子,反正我什么都不会,勉强弹个琴还都会要人的命。&rdo;我有点说不下去,袖子里就是给他买的簪子,花了那么大力气买的簪子,他却和别的姑娘花前月下眉来眼去。他还以为我生气就是肚子饿了。他不知道我这一生都不会再知道肚子饿是什么感觉。慕言定定看着我,目光前所未有,若有所思得仿佛深潭落了月色,半晌,突然轻声道:&ldo;阿拂你……&rdo;我打断他的话:&ldo;我长得不好看,又老是惹麻烦,反正十三月的事已经解决了,你明天就走,去找那个连星,别再跟着我。&rdo;话说出来自己都吓一跳,不禁抖了抖。我怎么会想赶他走,而且我也没有惹过什么麻烦,话赶话说出这样的话,刺得自己心肝脾肺脏一阵一阵地疼,仿佛他也会跟着不好受,我本来应该什么疼都感受不到的。他反而笑起来,不紧不慢地打开扇子:&ldo;既然赶我走,那就把欠我的工钱先结清。&rdo;我觉得糊涂:&ldo;什么时候欠你工钱了?&rdo;他撑着头,似笑非笑看着我:&ldo;璧山重逢后我做了你十来天的护卫,不会这么快就记不住了吧?&rdo;我恼火得不行:&ldo;我又没有说要雇你,是你自己跟上来的啊!&rdo;他没说话,摇了摇扇子。我觉得可气,最主要的是没想到他这样可气,记起今天用画换簪子再贿赂老鸨还剩下九十多个金铢,一边从袖子里摸钱袋一边继续生气。还没等我掏出钱袋,他扇子一合,凉凉地:&ldo;一天一百金铢,就算半个月吧,那就是一千五百金铢,把工钱结清了,我明天就上路,再不会烦着你。&rdo;我掏钱袋的手停在袖笼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ldo;怎么这么贵?&rdo;他闲闲地看我一眼,闲闲地重新摇扇子,闲闲开口:&ldo;我这个人,和一般的护卫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别的特色,就是一个字,贵。&rdo;我觉得,我要被他气哭了。这一晚是以我把钱袋扔在慕言脑袋上告终。但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应该去找慕言道歉。回头想想,他会觉得我不讲道理也很自然,他从不知道我喜欢他,就好比官府里某某跟着头儿出公差,该走路的时候非要骑马,还非要骑同匹马,又唧唧歪歪说不出所以然,这个头儿除了觉得他有神经病以外可能也不会产生什么别的想法。我从前祈求不过是慕言一个回头,抱着这样微薄的希望盼得都忘了时光,终于他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丝毫不能让人满足,想要的反而更多了。一直不愿意去想,终于能够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才发现这样太可可怕。我对慕言的感情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纯粹,这样下去一定会完蛋,说不定真是应该考虑一下,我仰头闭上眼睛,考虑一下主动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