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会派人过来。”哈利·韦恩斯坦说。“我会把门锁上,然后报警,罪名是偷窃未遂。”韦恩斯坦又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个苍老的灵魂,伊斯特·德比基用毫无起伏的声调回答他,他可以透过电话窥见她脸上那嘲讽的微笑。“挡住我?你怎么会这么愚蠢?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的愚不可及!”他一下子没有想到什么简洁有力的法子应付这件事,只能慌乱地讥笑着她。“不仅如此,如果你违约、擅自修改我的最终版本,我,以及所有参与这部影片制作的人将拒绝署名,并以侵犯姓名权为名提起诉讼。”“你绝不能这么做!”“哦,我会的。”“那么其他人呢?你也许是个疯子,但其他人也都丧失理智了吗?他们会拿自己的事业和你一起打赌吗?”“你可以试试看,我们就像铁桶一样,你要么接受我的全套方式,要么什么也得不到。”她的语气坚决得吓人,事实上,她也的确在几个月里聚集起了一批极其忠实的追随者。“听听你说的话吧!你是多么自大!”他的语气软和下来,“这种自大会导致什么,我们都清楚,你忘了奥逊·威尔斯是如何被他的自大击垮的吗?”“好啊,如果你能找来威尔斯来剪我的片子,那我接受。可问题是,你找不来。”“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现在这种样子,你在把我们友好的合作关系搅碎。”“那是你的想法。”“你等着吧。”她把电话搁下后等了很久,确认韦恩斯坦没有想到对付她的新方法、打电话过来耀武扬威后,才叹了口气,和正在打印信件的塔里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笑了:“我就知道他是个胆小鬼。”“你怎么确定他不会真的去一个一个找人劝他们不要跟我们站在一边呢?”“他在我这里吃了太多次亏了,啊,塔里,就像小鱼撞上水里的玻璃板一样,他不再试着游过去了。”他们自豪地喝着饮料,在刚刚的最终剪辑权保卫战中,她用一些被刻意夸大过的事实、零碎的细节和机智的嘲讽夺回了决定自己作品内容的权利——最终剪辑权,这并不容易,尤其是尼拉麦克斯公司寄予厚望的《被解救的心》在奥斯卡惨败于《末代皇帝》手下后,作为导演的伊斯特话语权相应不那么强势了。她把最终剪辑上交,开始着手完成《李尔》的剧本写作工作,克拉克·塔里刚刚订婚就被她叫来负责和电影审查委员会沟通,讨论影片能不能通过审查的事情。选角工作也在她心中悄悄进行着,在对《芝加哥》进行演员试镜时,她已经物色好了心中李尔演员的人选——杰克·尼科尔森,至于大女儿考狄利娅和二女儿里根的扮演者,她更中意艾玛·汤普森和艾米丽·沃森。从出生以来,核战争的阴影就一直笼罩在伊斯特的生命中。现在该谈谈1962年了,这里1962这个年份是值得反复提到的,在这个年份里,伊斯特的父亲和母亲相识相爱,同时,两个超级大国把一个坐落于加勒比海的国家作为了冲突的刀锋交界处——古巴,正是在这一年,古巴导弹危机爆发了。核战争的阴云随着两个相爱的年轻人敏感的感官渗进了他们的五脏六腑,和热恋的甜蜜交织在一起,迸发出让人恐慌又痴迷的魅力。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也成了乔治·德比基日后给女儿讲述的故事的主要素材,随着婴儿成长到儿童这段时间里超乎想象的感受能力,这些后现代主义的荒诞故事牢牢地成为了伊斯特·德比基骨血里不可忘却的阅历。这些故事,必然在她深夜阅读希腊先哲的教诲时悄悄溜进了她的脑海,和理性、正义的概念彼此辩证;必然也在观看卓别林和巴斯特·基顿的喜剧时随着黑白色的笑声打开心扉,给恐慌蒙上了滑稽和荒诞的离奇色彩;必然也在和父亲讨论莎士比亚时从父亲硬朗的脸庞上浮现出来。最终,这个念头必定很早的时候就在她脑中生根了——一部以莎士比亚剧作为背景、辩证反映人性在核战争阴影下逐渐变质的黑色喜剧:年老的du裁者李尔的国家和另一个超级大国维持着冷战式的和平,但两国都对彼此心怀戒备,世界成为按阵营划分的封闭环境,在此种压抑的格局下,人与人之间的沟通难以实现,人性逐渐变质,和他的国民一样,李尔逐渐疯狂,控制欲极强的他为了试探女儿们对自己的爱,多次以“如若无人爱我就发动核战争”为要挟逼迫她们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来证明对他的爱,只有小女儿考狄利亚敢于劝解他。被激怒的李尔把小女儿赶出国家,并把自己国家的治理权分给了大女儿和二女儿,可坐稳位子后的两个女儿把孤苦的李尔流放出国。李尔不得已只能投奔已经和敌国du裁者之子相爱的考狄利亚,两个女儿为了斩草除根要求敌国交出李尔和考狄利亚,两国局势逐渐紧张,而被核阴云压抑太久的国民们狂热地要求战争,最终,在全人类的欢歌中,地球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