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钧和瑶光带着两个小儿离了小镇,继续朝着西北方向行去。
一家子驾着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若是天儿好,风和日丽,一天也能走个能走个七八十里,若是遇着阴雨大风,便要找了客栈歇上几日,直等到又复风和日丽了才起身赶路。
路上遇着景致不错之处,便要游览一番,在野地里辟出一块空地来,架了火,或烤只兔子,烤条鱼,煮一锅肉汤,野趣十足,或在新到的城里寻间中等的客栈,要间上房,点几道当提特色菜肴,别有滋味,小瑞乐得差些忘了新安村的家人,瑶光也颇欢喜,便是不足百日的小儿郑玮也不见瘦了,病了,适应得比大人还强些,不管身在何处,吃饱了奶水,身上收拾干净了,和爹爹娘亲兄长联络片刻感情便安然睡去,唧唧歪歪的车轱辘声,熙熙攘攘的叫卖生都不成被吵醒了,实在是心宽的很呢。家里的顶梁柱子郑家三郎,自然是以妻儿的喜好为喜好,于是便把二十余日的行程硬生生的拖成了两个月,等到一家子进了城门时已是端午节后了。
这期间,潞州后续的事情,直到了远离潞州一千多里的地界儿才在路过歇息的几个小城陆陆续续的从行脚商人嘴里听了个大概。
新安村的消息自然是没有的,只知道潞州府闹腾的厉害,生的好的姑娘媳妇们机灵些的听见风儿就躲了,剩下的大半被抓了去,不见回转,闹得最大的是出了一伙子人扮了官差专往山村里去,也拿一张认不出人的画像挨家挨户的抽查,但凡不是丑的见不得人,老得让人看不上的俱被抓了运往外地去,转手多卖往附近各个小城的私娼馆子,好些个村子里除了四十岁以上的老妇,竟一个女子不剩的。
“也不知清歌怎样了。”瑶光有些担忧,对于清歌,刚开始时她倒是有些厌烦,在娘家时见多了比她手段更高明的婢女,便是到了山中也不得轻省,不由得心生厌恶,好好的女子不好好的过日子为甚总要学些个烟视媚行之举,莫非但凡是个好些的男子便不喜正经女子,只爱这些上不得台面,专爱恶心人的女子么?后来被郑钧喝退安置之后,听说也能好好过得日子,还暗自叹息了一番,幸亏是个本性好的,便是有些个轻佻也还没有深陷其中,倒还算得有救,探知她生活无忧之后便忘在了脑后,直到这次抵住百两花红银的诱惑,只身前来报信,不由得唏嘘不已,郑钧也说给银子原不为她,只为战死的同袍尽份心而已,不想她竟有此义举,也使得郑家免了家破之祸,“等咱们安置下来,再作计较吧。”若是清歌遭了毒手,左不过他也不会放过那畜生,到时候只当连清歌的那一份也报了便是,若是清歌无事,也当送些谢礼过去才是。
这本是夫妻夜话家常,感叹几句罢了,又怎么会想到清歌那好的不行的运道。
说起清歌也算得个伶俐之人,先前在知府公子身边带呆了几日,被富贵迷了心窍,在郑家做了些丑事,被郑钧严词喝止之后,也还算规规矩矩的找了个老实男人,踏踏实实的过期日子来。
给郑家报了信息也算回报了郑家当年赠银和骂醒她的恩义,别的不讲,家里的十三亩好地便是用郑钧给的银钱买的,有这么些田地。一家子一年的口粮足足的,便是闹蝗灾那年,因着家里种了七亩地的麦子,而未挨饿,再加上她一手的好针线,每年家里都能置办两亩田地,相公又是招赘回来,无父无母的孤儿,正派老实,她当家得做得主,日子过得安心自在,便拿是县令家小妾的位置来换她都不要,每每想起在郑家的没脸,就又是气闷又是感激,是以才看见那张图形,她就一门心思的前去报信,多少能报答了郑家的恩义,她就不用总是感激郑家夫妇而为难自己的气性了。
自那日里她去郑家报了信儿之后,便时时的有些忐忑难安,日常起居总是有些心神不定,一天夜里起夜时候脚下不留神摔了一跤,打破了茶盅,脸颊着地按在了破碎的茶盅渣子上,从眼角到嘴角扯了个口子,伤的虽不深,却要好些天顶着伤药见人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哪里知道因着这道疤却躲过一场大劫,后两年又得了瑶光托人捎回来的谢礼,很置了几亩田地,更因着郑家的关系,让长子进了郑家书院,最后得了个举人功名,安心在家做了个老封君,虽每每想起郑家夫妇的对自家的帮衬,总要在嘴上说两句感恩的话,可当天被眼里责骂的气还没消呢,是以嘴上夸人,心里骂人的事儿,清歌咬牙切齿的做到了她八十岁的生辰宴席上,一头栽倒,再未醒过来,想来她的魂魄也会松了一口气吧。
按下这些闲话不提,咱只接着说郑钧夫妇携二子到了边城先在城里唯一家客栈暂住,瑶光拘着小瑞在客房内足不出门,郑钧则是日日早出晚归的忙了两三日,到了第四日一大早,从瑶光处要走五十两金子,买下一所占地不过二亩的小宅子,稍作修葺,添了家什,一家子搬进新宅安置。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不多,明天会补一个肥章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