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段野露出了有些失落的神色,盛丰立刻使出了杀手锏,他用手机展示了一张宋星阑和关博远在弗洛伦萨圣母百花大教堂前的合影,段野正要细看,盛丰却立刻眼疾手快地收回了手机。段野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询问道:“你怎么连关博远的微信都有?”盛丰反问道:“段总,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在回国时偶遇宋星阑的?自然也就能认识他的好朋友啊。”段野点了点头。盛丰又说道:“段总,你确定你要订的机票是要去米兰而不是弗洛伦萨吗?我这个学弟别的我不知道,但是冲着母校论坛的表白墙,就能看出来他是那种天生就受男孩和女孩欢迎的类型啊!”感受到段野眼中堪称复杂的眼神变化,盛丰从这个一贯不苟言笑的年轻上司脸上,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生动表情,让他觉得事情变得很有趣。于是盛丰故意又说道:“听说母校的学生会每次有什么活动,邀请星阑学弟做嘉宾示范朗诵的时候,学校的礼堂场场都是爆满的,台下的学妹们比明星校友回来做演讲还要热情。”觉察到段野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盛丰却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听说他拒绝女生时直接说了性别不对,之后表白他的男孩子比女孩子还要多。不过也不奇怪了,我们那种艺术生云集的大学,我这样的直男反而看起来不大正常。”“……”段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段野看向窗外,窗外的柏林街景明明因为圣诞节刚过不久,十分热闹繁华,然而只要注意看,就会发现段野的瞳孔里其实没有焦距。他明明只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什么也没有说,却让人觉得单看背影就有些落寞甚至沮丧。盛丰说的这些其实也正是困扰了段野好几天的问题。从理智上,段野当然知道宋星阑这么好的一个人,没有人喜欢根本就不现实。然而从情感上,出于一个雄性生物的本能,他这些年来最担心的噩梦,莫过于梦到宋星阑在大街上和自己相遇时,迎面走来他却牵着另一个人的手。段野想起两天前他把团建的地点改到欧洲,第一站还是在德国的柏林,只不过是他私心想在柏林墙边远远地看上宋星阑一眼,他认为自己就可以心满意足了。然而当他真地看见宋星阑的那一刻,却无形中被万有引力吸引一般,忍不住越走越近,因为他想把宋星阑的眉眼看得更清楚一些,他想不再隔着屏幕看着照片,而是在现实中用眼睛看看他喜欢的人这些年的变化。然而段野没有想到,正好遇到一群穿着军服的士兵对普通民众的抢劫,段野当时倒是没有认出这些人穿的是纳粹军服,他看到这帮法外狂徒的第一眼就凭直觉猜想到,这不会是他父亲派来恐吓宋星阑离开自己的吧?毕竟,在段野的心里,他一直都觉得段德曜就是那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事不择手段的极端又偏执的人。刹那间,过量的肾上腺素一下子就直冲上他的大脑,这么多年为了宋星阑所隐忍的愤怒和不甘,在那一瞬间完全爆发了出来。如果不是有导演和相关的工作人员及时出面,解释了这帮人其实是无辜的演员,段野觉得他们会在自己手下死得很惨,毕竟他这些年来对于父亲动不动就拿宋星阑的安危,要挟他这件事已经不满很久了。然而,事情过去之后的这两天里,段野反复回忆起这件事时,却又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后怕。毕竟,假如宋星阑真地遭遇的是一群拿着真枪实弹的恐怖分子,即使自己跆拳道级别再高,也不可能真地救得了他。段德曜做事又是如此的极端没有底线,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在真地看到自己违反当初的诺言,还和宋星阑继续在一起,会不会产生真地找来一些雇佣兵或是职业杀手来对付宋星阑的疯狂想法?这几天段野在睡梦中,总会不时地梦见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段鸿,临死之前看向家里人脸上露出的那一抹诡异微笑。这笑容如此的绝望,但是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解脱,每每想起,都让他忍不住后背发凉。段野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真的情感缺失,他看见宋星阑看向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这些年并没有真的忘记自己,即便如此每当看见宋星阑在社交平台上,不时透露出来在身边出现的莺莺燕燕,还让他间歇性心率失调很久呢,更何况是盛丰简直不要太明显的各种助攻了。段野之所以如此纠结,掩耳盗铃,装作自己听不懂,是因为段野觉得现在的自己宛如是一个在春天即将融化的冰面上行走的人,如履薄冰的后果就是他必须时刻都小心翼翼,才能保证自己,也保证宋星阑不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