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两个流氓。他恨他们,希望他们两个那样的时候忽然死去,把房子和钱都留给他。他会马上解雇那些可恨的女佣,雇佣一些漂亮的姑娘,她们都要有一头的黑发。
她现在酒喝得越来越多,几乎每分钟都在喝。她下床后总是跟着鞋,整个房子里都是咳嗽和气喘声。她的眼窝下已有了一圈软软的青黑色赘肉,头发乱得像干草。她糟透了。
医生对一切都漠然置之。有一次父子俩早晨撞见了‐‐他正在等学校的巴士而医生正下了他的软座轿车回家取些换洗的衣服。医生走出车门,显得十分尴尬,目光茫然地说了声&ldo;早晨好&rdo;就走了过去,甚至根本就没有问他一句:学校里情况怎么样?成绩如何?有没有朋友?
早晨好,儿子。
早晨好。
流氓。
两个都是。
她更是对他毫不过问。当她再叫他取东西的时候,他就装作没有听见,直到她叫累了为止。
他已经十二岁了,有了小胡子,再也不用听她的摆布,再也不稀罕她下垂的乳房。她每日醉得眼皮都睁不开,更不要说找他的麻烦。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比任何一个同年龄的少年都自由。比任何人都自由‐‐
除了那只猫。
通常它只呆在冰宫里,吃着比人还好的食物,用它粉红色的舌头舔着罐头的内壁,有时舔她的酒杯。
然后醉卧在她那张缎面的大床上,酣然入睡。
雪球,过来,甜心,宝贝。
她所关心的惟一事情就是给它洗澡,然后用一把小钢梳为它理毛,把它身上的虱子梳出来,扔在一个水盆里。有一次她让他去倒水盆,他把水倒在浴盆里,看着那些黑色的小虫子在白壁上爬动,真希望是在她的脸上。
梳理之后,猫就会得到一顿美餐。那是从街上最贵的一家猫食店买回的名厨食品:
鱼肉的做成真鱼状,牛肉做成奶牛状,鸡肉的做成小鸡的头。她总是用这些来喂猫,同时为它吹干,抹油,并给它带上一条粉红的发带。
它是只公猫,但他们阉了它。现在又给它带上一条粉红的发带。
真是一只懒猫,又肥又笨,每日醉卧在床上,随处排泄。但有一天晚上它居然走动了。
一个特别的晚上:他们正在书房里。
他坐在楼梯上听。不知道他们吵过架之后是不是接着干那事,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射出来,但他做了准备,穿着浴衣,里面装着卫生纸。
他们果真又开始争吵。无聊。
你这个死公鸡。
闭嘴,你这个婊子。
无聊。
他们又像平常一样叫喊了些什么。忽然他听到有东西断裂的声音。
见鬼,克里斯蒂娜,那可是从德黑兰买回来的。
去你的,查理斯。
医生说了些什么,但含糊不清。他身体向前想探听清楚。
她回骂了几句。
无聊。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吵嚷。然后停了下来。也许!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