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先前就总是跟我说陈嘉泽可堪信任,可朕心中始终存有偏见,如今这情势,却也是容不得多想了。”皇上苦笑说,“你说的对,他总归是朕的血亲,还是比其他人更让人觉得心安些。”
“臣妾也瞧着那孩子这些年稳重了不少,虽说他母妃胡闹了些,但他们二兄妹还是晓得轻重的,那婉怡虽说人糊涂了些,可臣妾那日对她说和亲的事,她也没有像她母妃那般哭闹不休,反倒说她也觉得京城太闷了些。”杨妤念也说道,“这些年莫说陛下了,就是臣妾也对那孩子有偏见,如今一想倒是我们不对了。”
“还不是那北胡公主太胡闹!”皇上气恼道,“你瞧瞧她上次,这画棠怀着身子就领着不明不白的女人上门,真是蠢到家了!她这个样子不摆明了耽误儿子的前程吗!”
皇上这么关心让沈画棠很不适,她挠挠脑袋尬笑道:“皇兄,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若是没有这样一个胡闹的母妃,朕也不至于这么些年冷着他了。对了,陈嘉泽的字是什么来着?”皇上略有些尴尬地问。
“乐康。”沈画棠笑着说。
“咳咳,朕和他还是太过生疏了些之前他也跟朕讨要过差事,只是他身份太高,太低的差事又不适合他,一时便耽搁了下来。朕怕他心里还有个疙瘩。”
“这可是陛下的缘故了,谁叫您只关心思齐,不理这个二堂弟了呢。”杨妤念又打趣说。
沈画棠发现杨妤念和皇上的关系最近改变了不少,似乎更像平常夫妻般融洽愉悦,瞧见这场景她心里也很为杨妤念高兴。她看得出来,杨妤念虽然表面端庄大体,实际上也是深爱着皇上的,若能多些平常夫妻的乐趣,杨妤念心里一定会很高兴。
皇上果然微微红了脸,沈画棠发现皇上不生气的样子还挺帅,虽然和她家嘉琰是没法子比的。她轻轻一笑不忍看皇上窘境道:“皇兄莫要担心,让妾身去跟二弟说就行了,二弟还是很听妾身话的。”
皇上却有些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沈画棠一怔:“怎么了?”
皇上又咳了两声,避开她的目光说:“由你去自然再好不过了。只是朕突然记起来思齐离京时有意无意地暗示过朕,陈嘉泽年龄大了该单独僻府了,只是朕一时给忘了,后来太妃做出那种蠢事才想起来。”
沈画棠明白过来,脸迅速红了起来:“大抵是思齐也很操心二弟的终身大事吧。”
皇上表面上顺着她点点头,思齐什么心思他能不知道?不过就是那陈嘉泽和沈画棠多说过几句话他不乐意了,以前真是没看出来,他这个人竟这般能吃醋。
“皇兄皇嫂也知晓太妃的性子,没轻没重,也正是她娇惯的才让二弟以前纨绔了些。后来妾身与二弟投缘,他有什么疑惑便愿意多与妾身说说,所以妾身对他的人品也很是了解。”沈画棠略略有些窘迫地说道。
“那好,你与他好好说一说,若是他能立下大功,朕以后也好重用他。但从各地抽兵力也只是有备无患,不能被别人瞧了出来。即使大齐内乱也不绝能乱传,若是消息传出去只会给外族可乘之机,而且大齐内部的有心人也不在少数。”皇上轻轻皱起眉说,“朕派陈嘉泽去离京城毗连的东安,一是探访,二是调兵,因为朕不能确定东安是否为罗家所渗透。但东安的都指挥使是朕和思齐亲手提携的,值得倚重。只要陈嘉泽和他商议好,就一切好说。事不宜迟,午后就将陈嘉泽传召过来,朕好生吩咐他一番。”
杨妤念突然开口道:“仅仅东安一地的府兵恐怕不够吧,不如陛下将长广和平凉的兵佩也委托给可堪信重之人”
“长广平凉的兵佩已经不在朕这里了,”皇上打断杨妤念说,“朕一并给了思齐。”
沈画棠一惊,和杨妤念互相对望了一眼。
“若朕真的遭遇不测,大齐不能落入罗家手里。”皇上似看出了她们的疑惑,笑笑开口说,“思齐手里有神辩营和白马营的兵力,若再以长广平凉之兵围攻京城,罗家定会招架不住。”
“陛下不要说傻话,”杨妤念忍不住开口道,“臣妾定当拼尽全力护住陛下的。”
“朕是君王,又岂能靠你来护,”皇上微微一笑说,“你们放心,不管到时情境如何,朕定当保全你们平安无虞。”
自从上次和皇上交谈过一番后,沈画棠心里也很不安稳,但她心思都吊在两个孩子身上,便也没有多少时间用来多愁善感。陈嘉琰不在家,时机又特殊,昀哥儿连满月宴都没办。沈画棠将两个多月大的昀哥儿抱在怀里,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儿子了,自打昀哥儿出生后就接连着这一摊子事,可比不得溪姐儿那时候安闲。
昀哥儿虽然还小,但比溪姐儿小时候乖巧听话多了,整日躺在小床里不哭也不闹,只是十分贪恋母亲身上的气味。每当沈画棠抱他时他团团的小脸似乎都漾上了笑意,沈画棠总疑心自己看错了,小孩子怎么可能懂得怎么笑?
而溪姐儿却受不得殿里的闷,整日叫嘉平长公主带她出去玩儿。嘉平是杨妤念的长女,今年已经九岁了,平日里倒是和皇后一般端淑,只是在溪姐儿这儿却显露出了小女孩的本性,每日带着溪姐儿嘻嘻闹闹满皇宫玩。
沈画棠也不愿太拘着溪姐儿了,便由着她去,而且嘉平也很照料溪姐儿,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她最近却乏得很,整日在殿内守着昀哥儿也不愿出去走动。看着儿子安恬的睡颜,沈画棠整个人似乎也跟着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