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生下我来后就死了,还未来得及教过我什么。”苏其央思忖片刻后回答面前这位中年女人,“我爹他教我武功,喊我读书,叫我他叫我好好活着。”
说完,苏其央莫名地感到一阵怅然若失,心中开始一抽一抽地发疼。
她如今能武、也会文,也生龙活虎着。
她虽活得好好的,可是她却没有爹爹了。
已经忍了许久的苦楚,原先以为不会发作的,可她还是没能忍住。
苏其央远远地看了看姑射山,不自觉地红了眼眶,眼泪在她察觉到之前便涌了出来。
本想开口继续和这位妇人说些什么,喉咙中却仿佛被人灌了什么千斤重的东西,她想开口说话,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姑娘,你怎么了?”妇人有些慌乱,不明白这位姑娘为何突然哭了出来。
岂料苏其央听得妇人说了这句后,竟是越哭越凶。
终于,她开了嗓,满腔皆是哭意,叫人心疼:“爹。”
可惜,无人应声。
妇人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姑娘是想她的父亲了。
“爹爹。”苏其央又哽咽地喊了一声,泪眼朦胧。
还是无人应她。
“爹爹!”苏其央开始大吼起来,仿若她的爹爹就在远处。她只要叫得足够大声,她的爹爹便能听到。
说来也奇怪,在相国府中的时候,苏其央哭得一直像个死人,没日没夜的都在无声地哭。
哭得一双眼眸酸痛难耐,哭得再也流不出泪来。那时,相国府中的许多人都曾害怕她哭瞎了双眼。
而当下,她似乎得了什么可以宣泄的由头。一时之间,从前受过的万般委屈、所有的不甘、种种的痛苦和全部的遗憾,都随着她这一声“爹爹”吼了出来。
看着嚎啕大哭的苏其央,中年女人大概也猜出来这位姑娘身上发生了何事,她摸着苏其央的后背,顺了几下,缓声安慰道:“姑娘,活着就很好,你爹若还在世,应当也不会希望看到你哭得这样凄惨的。”
苏其央渐渐地止住哭声,抹了眼泪,说:“真是不好意思,让夫人见笑了。”
中年女人看了看苏其央,又看了看她的傻阿婆,长叹道:“众生皆苦,好好活过这短短数十载已是不易,姑娘莫要再哭了。”
“好,多谢夫人,我不会再哭了。”苏其央用尽浑身解数才将她的哭腔咽了下去,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中年女人收回她的手,也笑着说:“对喽,这世道难着哩,能活着便是万幸,从前城中还在打仗的时候,有许多人都活不过三十岁的。”
苏其央点点头,打量起妇人的穿着,看起来过得有些寒酸。于是她说:“夫人,我手中有点闲钱,你若愿意,我可以接济给你。”
“姑娘可真是位大善人。”中年女人笑着摆了摆手,显出拒绝之意,“城中生活拮据者多了去了,姑娘是接济不过来的。”
语毕,妇人又说:“只希望官府可以少收些赋税,我们这些为民者就谢天谢地了。”
身旁有一对老叟老妪搀扶着经过,苏其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中年女人也瞧见了,说:“喏,瞧那二位老人有说有笑的模样,这便是苦中作乐了。姑娘可要学着点,多笑笑准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