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槿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却还是老实的答道:“近日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他昨晚很晚才回来,虽然他经常很晚回家,可是他昨晚回来的时候好似把母亲叫去商议事情了,以往从没这样过。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异常。”
昨天是新的一批女子被送入骊宫的日子,也是江家被害的日子。成国公三年前好似并没有得到什么实际的权力,不然不会这么久没人注意,那他究竟是拿自己的女儿换来了什么呢?假设他是成了骊宫的某些方面的管事,一切似乎是说得通,至于昨夜找他的夫人,可能是他打算让这个漏网之鱼发挥发挥余热了。
“槿榆姑娘,你是怎么想到我们归南坊的呢?”
虽然面前这人黑衣凌厉,还带了半面冷冽的面具,万槿榆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友善和真诚,不知道这是她一贯待人的手段,还是单单对自己这样,她同样友善答道:“我顶着姐姐的名头,外人看来已经十七了,再不成婚只怕要被旁人耻笑了,便想着来凑凑运气,没想到,竟真是我,真不知我这是幸还是不幸。”
冯若南一挑眉,这姑娘果然是没看出来,她干脆告诉她:“其实姑娘不必在意这事的,定国公压根没打算把你放出去嫁人,不然早该找人相看了。”
“槿榆姑娘,你难道没想过,定国公怎么会安心把你放出去呢,在你父亲眼中,你可是唯一一个知道你们姐妹身份互换的外人啊。”
万槿榆皱眉沉思,她本就不是个糊涂的,只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一心只以为自己不过是个挡箭牌、遮羞布,他们折磨她,却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可经冯若南这么一说,她一下想通了。
“他要我像姐姐一样是吗?哈哈哈哈哈,也对,我都已经成为万槿舟了,又怎么会不走万槿舟的路呢,哈哈哈哈……”
她哈哈大笑,泪水却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下,看起来可怜极了。
没一会儿她就累了,倚在椅背上,眼睛放空,还有几缕碎发被泪水打湿,黏在脸上,像是一个被人抽去了灵魂的破布娃娃。
只是冯若南顾不上她的悲喜,很多时候,想要活着就要忽略自己的情绪。
她开口道:“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了他们在宫外的据点,只是有右相的人掺和在里面,我们不好轻举妄动。”
“槿榆,我需要一把刀,你愿意成为我的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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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上发生的一切,还有江家的死都好似给朝堂蒙了一层阴影,曾经被兴元帝打压挣扎、背叛和被背叛的日子好像再次席卷而来,那曾是他们指向标的“魏”,如今变成了他们的噩梦。
谢松洲在听到江家消息的那一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之前在归南坊,观南告诉他江海快死了,他还觉得是江海得罪了她,或者挡了他们归南坊的路,便找人蹲了几天,果然发现来了一波人,只是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直到另一波人出现,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两拨人在注视着他们了。他的手下认出了往江家门上写字的人,那是右相身边的人,叫老鳖,只给右相做这些杀人放火的买卖。他的人又分了两拨,分别跟着他们两拨人里像头头的那个,果然,一个进了右相府,一个进了归南坊。
收起他的新宠——一把通身雪白的孔雀羽扇,谢松洲伸了个懒腰,喊旁边一个毫不起眼的人:“陶子,走,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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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其他人的惊骇,崔清芷在听到江家出事后的第一反应是有些窃喜的,看吧,人就不该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所谓的公平不过是统治者平衡权力的一种手段,优等的资源就该掌握在优秀的人手中。
等小丫头细细的讲述完整件事情,她才有些惊讶的问道:“全家都被杀了,只有风禾不见了?”
“是的女郎。”
“怎么会……”她喃喃道。
难不成她自己跑了?还是发生了什么?
崔清芷想不明白,只是想着想着又不免想起之前与江风禾交好的日子,人也变得有些伤感,彷佛那一瞬间下意识的窃喜只是一种错觉。
江风禾平日里待人跋扈,她则是不怎么把别人看在眼里,久而久之,两个没有什么朋友的人成了朋友,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
她们都喜欢弹琴,都高高在上,都习惯看起来毫不费力却优秀的令人艳羡,都心悦同一人。
喜欢上秉昱公子似乎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优渥的家世、堪称万里无一的人品长相、才华横溢,所有人都喜欢他。可就是因为所有人都喜欢他,她们才装做不喜欢的样子,甚至鄙夷那些上赶着的,其实彼此心里都清楚,只是没人打破这微妙的平衡,所以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直到今天。
不管江风禾是否还活着,她也已经失去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
不过她还是吩咐小丫头替自己向私塾请几日假,她要缅怀一下她失去了的宝贵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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