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杜若被捧在掌心娇养着长大,确有几分恣意妄为,姐弟跟前偶尔也带出来,乍然听见杜蘅苦口婆心的嘱咐,眨了眨眼,虽尚未回过味,脸上倒收了愤愤不平之色,再转念一想,便觉得自家有些不懂事了。
杜蘅想她也未必真听得进去,只得摇了摇头叹息。
杜若眼角垂下来,可怜巴巴地问。
“阿姐,那我该怎么办?”
12春深锁二乔,三
两人说是姐妹,其实相差不过一岁。杜若伶俐些,又开蒙读书,见多识广,在阿姐跟前不大有低头求教的时候。到底是一母同胞,先以为她年幼懵懂,许多话不好说出口,原来,她心里也有数。
杜蘅思忖半晌,苦笑道。
“我的事,阿耶轻轻放下,恐怕是已经走通了内廷宦官门路,无需再结交宗正寺。此番运气好,下回却不知道他又打得什么主意?”
姐妹俩相顾无言,一时杜蘅便去了。
杜若托着脑袋琢磨,这时候即便有人提亲,阿耶坚决不允也是无法。
一时海桐捧着蛋羹回来,杜若想韦氏要应付柳家纳彩,分不开身,脑子一转便有了主意。
“你快些挽个双髻,我要出门。”
海桐不敢耽误,忙打了热水服侍她净面,将长发梳理通顺,对半分开,少少抹了一点桐油,在头两侧盘出上卷下垂的双环。
杜若喜欢柔艳的衣饰,每有春宴、郊游,总是精心搭配,务求推陈出新,很少用双髻这样简便发型,瞧着实在简薄。
海桐便又在两环上扎了一把银质花瓣配珊瑚的攒心梅花钉,细细十几粒银花红心,撒在乌黑发髻上,越发衬的俏皮可爱。
杜若坐着任她摆弄,从镜中仔细端详。
——比起阿姐,这张脸有甚出奇?
不过是眼窝略深些,瞳色似有若无带一抹绿,睫毛又极浓密。如果不明说祖母有栗特血统,这点胡姬意味几乎可以忽略。
难道就为这双眼睛,便不能像阿姐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吗?
可是长安城中的胡人女子数不胜数。
纯种的胡女发色多变,有淡金色,有赭色,瞳色更是变幻莫测,鼻梁更高,下颌骨挺立,还带几分英气;至于杂胡,既有汉人娴雅,又有胡人妩媚。而且高门豪族并不以胡人为尊,反而看中汉女。即便喜爱这一味风情,也不过是当个玩意儿罢了。
杜若恼怒的想,阿耶怎的就脂油蒙了心,将她当作奇货可居?准是眼馋旁人升官发财,钻进牛角尖,赌也要赌一趟了!
她双手覆在脸上不愿再看镜中人,纤秀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那一点明艳的玫瑰色甲油衬在粉嫩的面庞上,血渍般触目惊心。
海桐吓了一跳,连声道,“二娘昨夜魇着了?这是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