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适应这种?光线,却是心惊肉跳,挑拨起全身的敏感神经?防备,更忍着气想了想。
“不会。”
杜若道,“我虽然担心他,但我出事,更闹得?他心神不宁,反而添——”
“你只?想同生,没想过共死,是吗?”阿布思打断她。
杜若狐疑。
“什么共死?我在?外头出事,他在?大营着急,怎么叫共死?”
阿布思哼了声,对这回答不大满意,掏出一卷物事甩到杜若脚下。
“圣人的密旨,叫我一个月内,无论如?何逼哥舒翰出战,胜败不论,否则我死,同罗三万兵同死。他还说,只?要哥舒翰登顶成功,就算七万五千人全军覆没,后头我的三万兵也?足够打扫战场,刚好得?了这盖世功勋!”
杜若猛地睁大眼睛,这才恍然大悟,为何星河拼了命去找路?
她悲愤交加。
足足七万五千人,在?圣人眼里,就是一把随时能牺牲的棋子!
微光映出阿布思格外漆黑的肤色,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深蓝眼眸。
杜若捏着圣旨的手?指发抖,手?背甚至凸起了青筋。
“……这个,哥舒翰一定也?接到了。”
“对,你总能比星河想深一步。你再想想,哥舒翰会怎么逼我出战?”
阿布思满意地点点头,身子放松下来,向后靠牢椅背。
杜若顿时体会到了比方才更深一层的恐惧。
自相残杀四个字,从?肺腑往咽喉卷起血腥风暴,炸开在?口腔,她脑中嗡嗡作响,急喘片刻,虚脱地软了下去。
“……抓星河,逼你。”
“所以不止二十个人跟着她,她屁股后头,吊着哥舒翰最?厉害的亲卫。她如?果要出事,只?能是在?哥舒翰手?上出事。”
阿布思起身,把他那件酒渍斑斑的帅袍裹紧,摇摇晃晃往长榻上一倒。
“哥舒翰上门再叫我,不然星河回来,你陪她好好吃饭睡觉,别闹我。”
杜若站着不动。
阿布思蒙着头预备呼呼大睡。
“星河上了我这条贼船,在?营里或是出去找路,都是为我而死,我领她的情。她死了,我也?死,这就叫共死。不是照你那小?脑袋瓜子想的,手?牵着手?,临死前叽歪一通酸话,埋在?一处,才叫共死。”
“不过你死在?这儿就太冤枉了。你要么赶在?开战前,跟随送粮草的差役回湟水县城,或者索性投奔哥舒翰!万一他死了,我接手?你,或是我死了,他不至于把你当成我的小?妾,一道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