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娣,龙胆这丫头,心思?重,不爱说话,下了值,跟谁都合不来。小?郡主身边换了北海,占了她的屋子,把她挤到后罩房,原本这都还好,她住头一间,凤仙往后排。可月前小?王爷过?生日,良娣给加了四个丫头六个嬷嬷。您心疼他,咱们自己的人都往后让一箭之地,顶好的给他。所以龙胆不得不又搬一回?,住到最后一排厢房,那间地角阴湿,也小?……”
“我知道,你怕她生出外心,在六郎身上下眼药。”
杜若闭上眼。
“过?阵子我再?想个法儿。到底没有面上过?错,打发她出去,我怕旁人看了心寒。再?者,万一是?我错怪她呢?我瞧她常日战战兢兢,你说她两句,她一个字都不敢回?。”
铃兰应了声是?。
“再?有,那年?告发太子妃的蕉叶和那个煎药的小?丫头,已在庄上住了三年?。那丫头还好,安安分分,蕉叶却不省心,起头就闹良娣用了她,该提拔她,想回?乐水居来,海桐嘴皮子利落,压了她两回?才好些?。去岁知道韦家倒了,消停了阵,才刚海桐托人传话来,说她又闹,二?十五了要?嫁人,请良娣放她的身契。”
“她们两个运气好,将将躲过?韦家奴婢发卖,是?能出来了。那丫头还小?,你叫海桐替她找个商贾人家做婢女,别进亲贵府邸。至于蕉叶……心思?又细,对?主上又没个敬畏,虽然有志气,我却不敢用她。她是?不是?韦家的家生子儿?还有没有爷娘兄妹在京?”
铃兰摇头。
“奴婢也不知道。拢共太子妃来了没两年?,就与?太子杠上了。几个大丫头跟咱们宫里出来的都不亲近,风骤还好,雨浓和蕉叶都拿眼皮子夹人。”
“那不如这么着,你去问她,有亲眷投奔的,就送她去,添些?钱无妨,只要?她能把日子过?安生。倘若实在无人可投奔,就打发去宁州。离京里不远不近,万一过?不下去了,还能回?来寻我这个门路。”
铃兰一句句记住,却见杜若的视线投向窗外,长长叹了一声。
“说起来,你和翠羽,从小?就认得沉星罢?看她这般下场,不心寒吗?”
两人都没作声,很久后铃兰才平静地欠了欠身。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
杜若惆怅起来,捧着热水往胸口上浇,想用那滚烫的温度浇灭心中块垒。
“太子怎么还不回?来?好端端的,去了一日一夜,闹得我心里不安生。”
铃兰知道她彻夜未眠,安慰道,“良娣把高爷爷和五儿敷衍的周周到到,还怕什么?再?天上飞来个横祸,总有人给挡一挡。”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杜若喃喃,“一晚上心里怦怦跳。”
铃兰答不上来。
从子佩死了,杜若经常夜半惊厥,头痛倒是?好些?,盖因与?李玙说开了话,少转多少心眼子。
她只能劝解,“天热,闷得很,一下雨更难受了,才睡不好。”
好在到天擦黑李玙回?来了,言笑晏晏的走进房里,不时回?身与?果?儿兴致勃勃说话。
满屋子纤纤侍女,独他身形矫健劲悍,走到灯下,突兀地覆下一大片浓黑的阴影。杜若经过?香汤、按摩、午觉几个步骤,精神也恢复大半,小?脸儿粉扑扑的,含情等着李玙转过?头,才盈盈一笑。
“这会子才回?来,还忙着交代军国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