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只?持续了一瞬,整座静谧庄重?的衙门已陷入黑暗。
两列下官从侧门捧着蜡烛走出来,仿佛一连串流动的岛屿,各个都低着头,唯最前?面锦衣华服的寺卿敢与李玙攀一攀交情。
“殿下,”
大理寺卿谢君同?满面恭维,“下官不敢拦殿下的去路,只?如今正审在褃节儿上,殿下进?去了,恐人犯改口。”
李玙在他面上打量片刻,认清是谁,便明知故问?地开了口。
“谢郎官,人犯是孤的亲眷,他与孤一道谋反,要?反孤的阿耶,你说,这是国事?还是家事??”
谢寺卿登时一脸灰败。
打从下午首告之人递进?状纸,他便知道这四品官是做到头了。
可万没想到,李玙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才审了一个时辰,人就来了,且这般胡搅蛮缠,胆大妄为,张嘴第一句就大喇喇挂出‘谋反’二字,分明是要?扛下来,以保杜有?邻的性命。
三王闯宫案历历在目,那日?谢寺卿休病假没上朝,听同?僚说起来简直步步惊心,喘错一口气就能栽进?去。
自那日?起谢寺卿便谋划致仕,不然圣人这脾气,临到晏驾肯定还得折腾。偏他长?孙的婚事?说来说去说不定,在任总多些颜面,就拖到了如今。
一失足成千古恨,谢寺卿悔不当初,垂头丧气地连连啧声。
李玙把眼一瞪。
“郎官,孤虽是个不涉政的储君,好歹算你的尊上,你便昂着头不回话吗?”
——连姓氏都省了,这位爷摆明想翻脸!
谢寺卿脊背上电光频闪,手脚发麻,只?得颓然垂首。
“臣,臣,臣惶恐……求殿下给臣指条明道儿,该怎么?走,臣都听殿下的。”
李玙等的就是这个,当即反客为主地把手往大门口一比。
“谢郎官见外?了,谋反不谋反的,都是咱们?李家父子关起门来的话,不干外?姓的事?!要?怎么?审,孤与郎官商量。走吧,坐着聊。”
他节节进?击,谢寺卿步步败退,跟随他大踏步走进?正堂。
李玙已然登堂入室,长?生等人更用不着客气,齐刷刷把白刃亮在手里,散开队伍,把堂堂大理寺的前?后门窗团团围住。
如此一来,谢寺卿便成了瓮中之鳖,被牢牢困死。
一众官员惊的发木,面面相觑,伸出食指哆哆嗦嗦指向奸佞,却?是一言不敢发,独少卿秉持律法之严明,肃然质问?。
“这……这还用审么??这分明就是造反啊!”
好天?真的官儿。
果儿笑了笑,悠悠摇动一根手指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