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也认得东市的卓林裴五家,闻言乐了。
“人家勤快,人家挣得多,你瞧你,收鸭子二十几年,还收鸭子,好意思么?”
“人家俊呀——”
裴五早跑的没影儿,连他那架小小的油壁车,贩子眯眼?看,远远两个?后?车轱辘颠得像要散架。
“啧啧,当初那小寡妇要是看上我……”
“看上你?”
那兵嗤了声,挑剔地打量一番,问旁边背着包袱着急出关的小娘子。
“姑娘,你要带着大?笔的嫁妆,肯嫁他不肯?”
“不嫁!”
小娘子朝天翻眼?皮,大?喇喇推开当兵的胳膊,“赶紧让我过去呀!”
那贩子难堪,青着脸唾了口。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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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人烟稀少的樟木林,裴五跳下马车,缰绳绑在树干上,打开车厢抱出一个?挣扎扭动的大?麻袋。
麻袋是装银炭的,味儿大?,春溪身上沾满了亮晶晶的碎屑,两手反绑背后?,嘴里堵着帕子,两眼?都在。
“狗娘养的!吃软饭!替你娘子杀人放火,你不得好死!太子在天上也不饶你!乱臣贼子!”
裴五拔出帕子,耳边立时炸响一大?串咒骂。
他埋着头?继续解披帛。
八达晕的蜀锦,值三?十贯钱一匹,子佩就这么大?方,随手拿来捆人,糟蹋的不成样?子。
“太子妃也不饶你!祖宗在庙里不饶你!”
“你生儿子没屁……”
裴五抬头?瞧她一眼?。
骂声停了,春溪靠在一棵樟树上。
阳光投进?密林,照亮了眼?前的方寸之地。
头?上熠熠的碎金日影,裴五郎壮健的身躯被香樟从容脆嫩的绿意包围,愈发显得皮肤黝黑粗糙,满身走南闯北见?惯世面的油滑精明。
春溪瞬间哑然。
杨良娣二婚怎么寻到这样?人?
她嫁太子分明是别有所图,既然事成,为新太子立下大?功,想必赚的盆满钵满,自可寻个?可心的,为何普普通通?
“你想怎么样??”
“放你走。”
裴五指马车。
“你的身契取不出来,瞧你能在妓房存身,想来也有些本事,多的银钱犯不上,里头?有五两整银子,两件金首饰,你自寻生路去吧。”
他说完解开树上缰绳,拍马上车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