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这里也没人伺候,怎不似你这般多事。”
杜若听不得这个话?,气哼哼将镜子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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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就不信,堂堂一座忠王府,殿下一个信得过的奴婢都没有,咱??两个在这屋里,全靠海桐侍候,自然不周不备了。”
“倒也不是都信不过。”
李玙走过来,倚在她妆台前,伸手就捞了她的口脂在鼻端轻嗅。
“实在是嫌他??不干净。譬如你这里的蕉叶,瞧着千伶百俐,最能邀宠卖乖的一个人,上回咱??两个喝完酪浆她来收拾,竟将你碗里剩下的折在我碗里,一并?端了去?。”
——那又如何?
杜若听得莫名其妙,斜眼觑着他,可惜李玙全然未觉。
“仁山殿的翠羽也是,才扔了抹布也不洗手就来折衣裳。啧啧,真不讲究。”
李玙嘴里嫌弃人,放下口脂,从杜若妆奁里捡了一把犀牛角梳子,翻来覆去?检视半晌,发现齿间沾了一根头发,忙龇牙咧嘴撇下,重捡了玳瑁梳子在头皮上刮了刮。
“那铃兰呢?侍候了殿下七八年的,也不合心意?”
李玙嘴角一瘪,从鼻腔里哼了声,便算作答话?了。
他从小到大?躺平由人伺候的,哪会梳头,自然越刮越不通顺,才三?两下手势已经扯了好几根顶发下来,痛的直咧嘴。
杜若无奈,只得站起来蹲了蹲身,恭声道?,“殿下坐吧,唯有妾来服侍你了。”
李玙憋着笑依言坐了。
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细,大?马金刀坐在女郎用?的绣墩上,实有‘大?材小用?’之感。再往镜前一凑,别说两肩,就连头都没装全。
“你这镜子怎么?这么?小?我瞧英芙那架镜桌丈把长,几个人并?排照着都够。”
英芙那架镜子是牙雕嵌银的,尺寸惊人之外,雕工也十分?出色。当初英芙出嫁,她长姐薛王妃韦青芙特意寻了工匠制作整年,整体取浮花浪蕊造型,花心、叶脉皆细如发丝,纤毫毕现,满长安城里也难得寻见第二架。
“殿下家大?业大?,喜欢什么?叫人置办就是。”
杜若深知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也懒得分?辨贵贱,只轻轻替他解开发尾,见头皮上起了一层毛汗,难怪他痒。
她心思细腻,手势温柔,虽未服侍过人,却有耐性,从底下一点?点?梳,下头的梳顺了,再往高处走。
李玙“嗯”了一声,半闭着眼,闻见杜若身上似有若无一点?香气。
他是久在花丛流连之人,熟悉各色香粉胭脂不亚于女子,因此?能分?辨出杜若身上似有若无那点?纯然馨柔乃是少女天然体香,远胜市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