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手,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追踪定位,看着那个属于肖枭的小圆点儿一点点移动,动着动着就追踪不到了,应该是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了。
肖枭在城内的时候,他们俩也没怎么联系,但是他觉得踏实。肖枭走了,他心里就空落落。
飞机降落,两个打瞌睡的老爷们儿被迫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看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路浔才伸腿踢了踢肖枭:&ldo;走。&rdo;
&ldo;背着爸爸走,&rdo;肖枭冲路浔张开双臂,&ldo;展现你孝心的时候到了。&rdo;
路浔站起来,倾身压在他身上,再转身锁喉一把勒住他的脖子,&ldo;虎毒不食子,人毒要杀儿。&rdo;
飞机上的乘客基本上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两个大男人依旧不亦乐乎地作着妖。空姐走过来把他们两个看了又看,才意味深长地说:&ldo;两位先生,请不要在机舱内扭打……&rdo;
&ldo;没有!&rdo;肖枭心急火燎地叫了一声,手里揪着路浔衣服的动作依然没有松开。
路浔叹了一口气,一把掀开肖枭,大概觉得人要脸树要皮有点儿丢人。
两个人像被屁崩了似的逃出机舱,走在当地清晨空旷的机场上,他们都裹着大衣没有说话。
肖枭突然伸出手,摊开巴掌放在路浔胸口前面。路浔也伸手,跟他击了个掌。两人放下手,相视一笑。
他们每次面对这种复杂的大任务时,都会这样互相看一眼,没有多余的话语,就这么一个眼神,就够了。
也许能够让彼此安心一些,也许是一种激励,一种陪伴,一种慰藉,鬼知道是什么,反正他们需要这个,知道无论发生什么,身边会有最值得信任的朋友,永远不会有背叛,永远没有欺瞒。
我们能够并肩作战,有时候,这样的安心比有个人告诉他们一定会成功更加有效。
李恪坐在电脑前,沉默地注视着屏幕上移动的圆点,房间里静谧得能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一声一声钻进屋子。
白深接见完当日的最后一位病人,脱下了白大褂,站到窗外,望着无垠的灰白色天空,闭上眼睛,食指和中指交叠开始祈祷。他不信基督教,他什么宗教都不信,可在遥远的国度,他需要上帝庇佑他的爱人。
深夜,路浔从斑驳破旧的窗台跳进了一个阴暗的房间,蹲在墙角环视了一周,确定里面没有人,才趴在窗台上对守在外面的肖枭笑着打了个响指。
肖枭看着他,轻轻吹了声口哨,从腰间拔出了枪。
路浔迅速移动到保险箱前面,看着上面贴着的一张纸在脑海里运算,不久之后,他的手指飞快地键入密码,柜门打开的一瞬间,屋外想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他一把抓住保险箱里的钥匙冲到窗口翻身跳出去,在腾空跃起的那一刹那,肖枭的手中响起了巨大的枪声,子弹擦着他的头顶穿过另一扇窗,打向他背后旋转飞来发着阴冷的白光的的一把匕首。
&ldo;走!&rdo;肖枭转头朝路浔喊了一声,三步并两步冲到转角,端起枪探出半个脑袋。
&ldo;去交接钥匙,&rdo;肖枭回头看了一眼,把手里的枪转了个圈,重新端好,冲路浔眨了眨眼睛,&ldo;晚上吃西班牙火腿。&rdo;
路浔比了个ok的手势,笑了笑,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肖枭眯缝了一下眼睛,仔细瞄准了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等着那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出现。
路浔飞奔到另一边墙角,背后突然响起一串震耳欲聋的枪声,穿透他的脑海,不断地冲撞回响,接着一声沉闷的撞击。
他握紧了拳头,回头,只看见坐在地上靠着墙边的肖枭,然后看见的,是他没有血色的脸,和他捂着腹部的指尖上鲜红的血。
&ldo;肖枭!&rdo;路浔喊了他一声,飞快地扑过去,同时从腰间掏出枪打熄了周围的路灯。
世界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连同所有光亮一通熄灭。
路浔一边叫着他,一边用力撕开了卫衣,估计着大概位置绑在了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处。
&ldo;给老子说话!&rdo;路浔使劲给布料扎了一个死结,盯着肖枭的脸,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ldo;喊个屁,没死呢,&rdo;肖枭勉强挤出几个字,有气无力地靠着墙,&ldo;叫唤得跟哭丧似的。&rdo;
路浔二话不说架着他,背在自己身上,飞快跑向地下室。老旧的房间里有潮湿和发霉的味道,那是时光和岁月的味道。
除了身上难以承受的剧痛,肖枭感觉其它的所有都变得空荡虚无,他的手臂弯在路浔的肩上,脑袋靠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张了张口,艰难地说出口,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皮肤上。
&ldo;鹿,这辈子和你做兄弟……&rdo;肖枭顿了顿,皱着眉头靠在他肩上闭上了眼睛,声音渐渐弱下去,&ldo;值了。&rdo;,
&ldo;值你妈!&rdo;路浔双眼红得吓人,狠戾地冲到地下室的墙角,小心地放下他,看着面前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肖枭,路浔提高了音量叫他,不过肖枭半睁的双眼逐渐迷蒙模糊,就像看不见所有。
肖枭的嘴里涌出大口的鲜血,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捂住腰腹的沾满血的手渐渐垂下去。
&ldo;肖枭!&rdo;路浔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伸手捏住他的鼻子,凑上去呼气,连续几次的人工呼吸,肖枭终于有了一点儿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