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慧珠那真是无话可说,只好对着阿宁诉苦,说阿宁可怜,她也可怜。阿宁是没爸爸妈妈爱,她是儿子不孝顺。
阿宁再聪明也听不懂她这兜了几圈的话,看她絮絮叨叨个没完,还叹口气,走过来拍拍她膝盖:&ldo;奶奶乖,阿宁知道了。&rdo;讲完就去看他妹妹,留下田慧珠一个人,叫田慧珠又委屈起来,认为阿宁像他爸爸,也是个没良心的。
阿宁哪里知道田慧珠心理活动这么复杂,跑到妹妹床边去拉她的手,把妈妈要上班,所以他们两个都要乖乖的,听妈妈的话又重复了遍。
妹妹虽然听不懂阿宁的话,可也知道这个熟悉的人经常来陪自己说话,开心得咯咯笑,比划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同阿宁说话。
阿宁听她咿呀了一段,认认真真地点头符合:&ldo;是的呀。&rdo;&ldo;对的呀。&rdo;&ldo;妹妹真乖。&rdo;
阿宁固然是墨黑头发雪白皮肤,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的漂亮男小囡,妹妹也长得漂亮。妹妹的眼睛尤其像林嫮生,眼瞳又大又黑,水汪汪的,浓黑的头发,还天然带了些卷,小嘴红彤彤的,可爱得像橱窗里的洋囡囡,笑起来嘴角还有小酒窝,简直叫人心都软了,庆嫂看到他们兄妹两个凑在一起讲些大人听不懂的话,喜欢得心都化了,正看得开心的时候,眼角撇着人影闪了闪,连忙转头看,倒是这家人家的老夫人田慧珠,正要叫两个孩子,叫田慧珠把手摆了摆,又安安分分地坐了回去。
田慧珠在门外看了一会儿,转头要离开,金玲伸手扶了把:&ldo;夫人。&rdo;
田慧珠叹气:&ldo;金玲啊你看看,这才是嫡亲母子呢!&rdo;再想想顾墨笙对她的态度,又自我安慰,她不是说了林嫮生一顿吗?顾墨笙也没有给她出头,看来结婚了还是不一样的,从前顾墨笙可是不答应她说林嫮生一句不是的。
这个隐隐的得意才过去没两天,就叫顾墨笙泼了一大盆冷水。
顾墨笙态度明确地告诉田慧珠,林嫮生是新时代的女性,不是古老的围着丈夫儿女转的老派妇女。
这句话已经叫田慧珠脸色发青,含了眼泪问顾墨笙:&ldo;你是说我是围着你们转的老派妇女?墨笙。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母亲。就算在你心上,你看不起我这样的老派妇女,那么嫮生妈妈呢?她还一个字都不认识,也一样围着家庭转,她也是你轻视的对象吗?你是我儿子,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可咬死你岳母知道你这样的想法,她会怎么看?&rdo;
顾墨笙叹口气:&ldo;母亲,我和嫮生结婚以前和您说清楚了,我和嫮生之间任何事,都请您不要插手,您可是答应了的。至于我岳母,她的文盲是时代造成的,并不是她的过错。而且岳母有见识,一直尊重对我和林嫮生做出的决定,这点上我很感激她。&rdo;
田慧珠听到这里,气得把手点着顾墨笙:&ldo;在你心里,妈妈比不上林嫮生也就算了,毕竟她是要陪伴你终身的人,难道我连你岳母也比不上了吗?你做出这样的事来,就不怕日后阿宁跟着你学吗?!&rdo;
顾墨笙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ldo;母亲,您指责嫮生那天,我原本是想找你谈谈的,是嫮生劝住了我。母亲,嫮生是尊重您的。所以我希望您也尊重她,不要指摘她的决定,如果您真有意见,请和我说。&rdo;
田慧珠的声音提高了点:&ldo;和你说,和你说有用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她吃虾都要你剥,你只会宠她护她,你舍得说她吗?&rdo;
顾墨笙还想说几句,田慧珠已经点着门口:&ldo;你可以走了,以后你们夫妇做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再过问。我只希望你好好教育阿宁,不要叫林嫮生做了第二个我!&rdo;
这话说得听起来有些心灰意冷,可顾墨笙晓得,这是田慧珠一贯作风,要是现在露出一些怜悯她的姿态劝说她几句,她一定会得寸进尺,逼他答应不平等条约,这样的亏他不是没吃过。所以只当没听懂,立起身同田慧珠讲:&ldo;母亲,您答应这是最好的。那就不打扰您做功课了。&rdo;欠了欠身,退了出去。
田慧珠是气得哭也哭不出,捏着金玲的手说:&ldo;你说说,我哪句话说错了?阿宁和妹妹这么喜欢林嫮生,我叫她留在家里陪孩子,又说错了什么?他就这样对我!他就这样对我!&rdo;又晓得就是告诉顾云飞,他也不会支持她,这口气不得不吞下。
☆、第179章
林嫮生听着顾墨笙叫她带阿宁和妹妹去花园晒晒太阳,就晓得是他要和田慧珠谈话,自己在不是很方便,就答应了,牵着阿宁,推着坐妹妹的童车往花园走。
才走到月亮门,就看见一团雪球滚到面前,雪球身后跟了只五彩斑斓的锦鸡。一狗一鸡欢快地在三个人面前打转。
林嫮生笑吟吟地蹲下,把手伸给煤球闻:&ldo;煤球啊,你和花花来接我啊。&rdo;
煤球自从到了顾公馆,因为来历关系,总不好把它放在林嫮生和顾墨笙的新房里,就是顾墨笙没意见,顾云飞田慧珠夫妇也要不喜欢的,所以就挪到了园丁专门在花园里搭的小木屋里,和顾墨笙在佘山捉着的那只锦鸡做伴。
起先一鸡一狗,斗得不亦悦乎。煤球仗着体型小,招惹了锦鸡之后就往木屋里躲。锦鸡仗着灵活,一看见煤球就啄,那真是鸡飞狗跳,佣人经过花园都是跑的。时间长了也就和平共处起来,经常同出同进,冬天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瞧见一鸡一狗捱在一起晒太阳。
煤球凑上来闻了闻林嫮生的手,转头去看阿宁,挪过去嗅阿宁,小白尾巴摇得要断掉一样。倒是锦鸡,咕咕几声,昂着小脑袋,紫红色羽冠竖起,一副神气得不得了的样子睥睨着众人,看着没人理它就慢慢地往林嫮生身边靠。
阿宁先用小手捂着嘴,咯咯笑,又小心地把手伸给煤球闻。在煤球湿漉漉的鼻子刚碰到他手时,一下缩了回去,倒把煤球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拿黑眼睛疑惑地看着阿宁,引得坐在童车里的妹妹拿小手拍着面前的隔板,笑出了声。
煤球听见妹妹笑,又好奇地去闻童车,绕着童车转了几圈,大概觉着气味陌生,甩了甩小尾巴,又跑到阿宁脚边。
妹妹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煤球,粉红的小嘴里咦呀哦地惊叹,又抬头看林嫮生把小手点着煤球,啊了几声,引得林嫮生笑着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亲:&ldo;妹妹,这是狗呀。&rdo;
阿宁正和煤球玩着闻手的游戏,听见妹妹这儿的动静,十分费力地把煤球往童车面前:&ldo;煤球,这是妹妹,是我妹妹,你过来啊。&rdo;
煤球分了一只眼给妹妹,乖乖地叫阿宁拖到了童车面前,阿宁又来同妹妹讲:&ldo;妹妹,这是煤球,是狗狗,你知道狗狗是什么吗?&rdo;
妹妹歪了歪头,拿黑水晶一样的眼睛看阿宁,林嫮生也笑着问:&ldo;阿宁,什么是狗狗呀?&rdo;
阿宁点了点煤球:&ldo;他就是啊,煤球就是狗狗。&rdo;
林嫮生又问:&ldo;那煤球为什么是狗狗呢?&rdo;
阿宁叫林嫮生问住了,眨着大眼睛看着煤球,再看看林嫮生和妹妹,妹妹也拿黑眼睛看着他,小嘴张得圆圆的,好象在等他的回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