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这时候出现在芒布路,应当是和之前那些迁走的蛮族有关吧?只不知道上头打算怎么处理这次的事件。
越想越好奇的木白扭头冲着丝毫没被声响惊动,依然在与人拼酒的尔呷道:“师兄,我见着了一位友人,我下去同他一会,等等我直接回旅社就不上来了。”
“哎,等等!”尔呷一看师弟要走,忙将他拦住,他唤来了一旁的伙计让他拿了个竹筒一样的东西过来,然后舀了几勺鸡汤放在了竹筒里,边封盖边吩咐道,“这个你带走,想吃的时候直接放在火上烤,烤到竹子冒烟便能倒出来喝了。”
这么神奇的吗?木白瞪圆了眼睛,十分稀奇地接过了这个竹筒。那位伙计甚至还为他拿来了一个用麻绳编织成的小网兜,如此竹筒往里头一塞便不易倾覆。
“谢啦师兄。”木白给了他贴心的师兄一个爱的抱抱,随后摸摸木文的脑袋,“文儿,你跟着师兄哦。”
“文儿要跟着阿兄。”木文立刻紧紧拽住木白的手,表达了自己坚定的决心。
“行吧。”木白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带着弟弟应该没什么问题,便扭头同尔呷交代了一声,抱着弟弟就匆匆下了楼。
两兄弟经过酒楼楼下热腾腾的摊子时停下了脚步,木白掏钱买了二十个蒸饵块,请人包在了一片芭蕉叶内提在手里。见弟弟眼巴巴看着油锅的眼神着实可怜,他犹豫了下,还是买了一个热腾腾的夹着肉糜的炸饵块递给木文,让他慢慢啃着吃。
其实,木文方才喝了一大碗鸡汤,也吃了不少鸡肉,应该已经饱了,只是小孩永远都抵抗不了油炸食品的诱惑,尤其是刚出炉的炸饵块,那香气着实诱人。
木白讨来一小张芭蕉叶将炸饵块包住递给了弟弟,嘱咐道:“吃不下就给阿兄,别强撑,小心晚上要肚肚疼。”
木文灵魂都飞到炸饵块上了,听到木白的话连连点头,木白怀疑他压根没有听进去,遂捏着他的小嘴又重复了一遍后才将饵块递给了他。
木文一只手牵着木白,另一只手捏着热乎乎的炸饵块吃得香甜极了。
云南的饵块是一种将大米蒸至六七分熟时放到碓窝里舂制而成的米类食品,制作手法和江南的年糕一样,只不过年糕使用的原材料是糯米和大米,而饵块则完全是大米制成,因此口感要更筋道一点。
兄弟两人手拉着手站在府衙门口等待的模样立刻引来了衙役的侧目。不过,还未等衙役们上前询问,木白等的人便走了出来。
少年人步履匆匆,虽看得出眉宇间尚带着些青涩,然周身冷冽的气息却已成型,他所行到之处当地衙役均是快速避让,仿佛慢一步就会被这杀气浸染一般。
“阿春!”少年冲着快步走出的好友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食物,笑得眉眼弯弯,“你还有传讯任务吗?有的话路上带着吃?刚出炉的,还热乎呢。”
沐春跨步而出的动作一顿,就这一动一静之间,他身上的冷冽渐消,跨出府衙的少年面上竟是带上了三分柔和的笑意:“阿白。”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我还以为要昆明再见呢。”木白敲了下他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硬度眼睛顿时一亮,“你这甲胄和以前不一样啊。”
“这是战甲。”沐春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顺手将地上的木文捞起颠了颠,随后似乎十分满意木小文增长的分量般将他放下,“阿白,军情紧急,我得赶去乌蒙路,与你长话短说。”
“你说。”木白表情变得严肃,他轻轻压住了想要让沐春再抱抱他的木小文,凑过去低声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那倒不至于。”沐春闻言一笑,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瓜,在其眼神转为犀利前悄声道,“恭喜你过了府试,只是接下来你要抓紧时间,即刻收拾东西去昆明准备乡试,莫要耽搁。”
这么急?
木白一愣,眸中闪过明晃晃的疑惑,但他并未开口,只是点头表示明白,倒是沐春开口宽慰道:“不必担心,于常人无碍。”
于常人无碍,那就是针对特定人群的行为了。木白略一思索,忽而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道:“可是上头关于如何处理那些迁走的蛮族定下了?”
“是。”沐春微微一笑,“不过让你去昆明与此无关。”
他倾身,在木白耳侧低低说道:“父亲此前已经上书,请以乌撒、乌蒙、芒部三府归入四川布政司,陛下虽未批准,但此事变数应是不大,所以……”
“所以,我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此次乡试未过的话,就得去成都和别人搏一个名额?”
这可真是最糟糕的消息。木白眼睛微眯,不免为自己同时沾了文武两试搞了个双保险庆幸不已,他对着好友爽朗一笑:“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补习之恩的。”
沐春闻言展颜,翻身上马:“我相信你。”
“你就看好吧。”木白知他任务紧急,忙将饵块和竹筒塞到他手里,疾声道,“这个你与兄弟们分一下,垫个饥。鸡汤现在还是热的,这天气都不耐放,你直接喝了吧,里头是乌鸡和羊肚草,味道很不错,冷了就腥了。”
“多谢。”沐春将东西拴到马背上,向着木白伸出手,“那我在应天等你。”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两个少年轻轻一碰拳,露出了个默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