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如此挑衅一个新生王朝的开国皇帝,此举是何等的狂妄,但于旁观者而言,这又有种围观强强对抗的刺激感。
老人闻言大乐,他一边击掌一边道:“那依你看,此谋何破?”
他正准备侧耳倾听呢,哪知木白居然垂下眼帘,做一脸乖巧状:“不知道呀,这是大人的事儿,我还是小孩呢。”
“哈哈哈哈!好个小孩子。”老者直乐呵,“好,大人的事就该大人去解决,你就再做一段时间小孩吧。”
没等木白反应过来,他便兴致勃勃地跟着木白学习如何登记,并且在木白又一次推荐【霏】失败后嘲笑了他一通,然而片刻后,在“你行你上”的豪言壮语之下,就换木白嘲笑他推销【斐】字失败了。
“不就多了个文字嘛,我这也就四划,你那要八划呢!”老人很是不平,“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多好的一个字。”
“我那日出而林霏开的霏不也很好,一听就是柔软轻巧的小姑娘!”木白也很不平。
同样推销失败的二人组在此刻站在了同一条线上,一致断定:“他们的审美可真糟糕。”
“不过你小子居然知道日出而林霏开,莫不是也喜爱文忠公之作?”老人有些稀奇,“以你的年龄,这倒难得。”
“也谈不上喜爱吧,先生教的。”木白很是耿直,趁着送走一批人的空闲时间赶紧扒拉饭食,“我还没到决定自己喜欢什么的时候呢。先生说我现在就是博众家之长的年纪,所以什么都得学一点,具体喜欢什么得等以后有了自己的想法再说。”
“你那先生说法倒也有趣……”老人抚了下美髯,“那你是学了哪些,不妨同老夫说说,人各有所长,若是你那先生有不擅而老夫会的,老夫倒可代为……”
“景濂兄,你此举便有些不厚道了吧?”一道木白极其熟悉的声音自二人后方传来,木白一扭头,就见到自家先生正被师兄搀扶着从牛车上下来,后头还跟着抱着什么的弟弟。
木白大喜,立刻站起身迎了过去:“先生,您怎么来了?”
“我听文儿说你这儿缺人,正好我这把老骨头也想趁着现在天气好出门走走,便让你师兄带我过来了。”王先生拍了拍爱徒的肩膀,又上下打量了人一下,笑道:“不错,壮了。”
“嘿嘿,还长高了呢。”木白有些小骄傲地昂起了下巴,和自家先生比划了下身高,发现自己高了一寸有余,顿时乐开了花,“先生您好像也……噫……胖了?”
等等,我亲爱的老师,学生独身在外历险,您就算没有茶饭不思的担忧,起码也要礼节性地憔悴一点吧?怎么红光满面的?这状态这感觉,反倒是年轻了十岁啊?
木白有些被打击到。
“先生这是一桩心事放下后的大喜。”似乎看出学生心中的腹诽,王老先生轻轻拍了下他的爪子,随后将大半重量压在了小徒弟身上,示意木白扶着他走到了老人身边。
两位半百老者久久相对,忽而,两道热泪滚滚而下,二人一个喊着“景濂兄”一个喊着“子充兄”抱在了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木白:囧。
突然感觉自己好多余啊!
木白左右看看,一眼就看到弟弟哒哒哒走了过来,于是也顺势抱起了心爱的弟弟,一起加入到拥抱的队列中。
无人可抱的尔呷师兄,顿时感觉有那么点不太舒服了。
第36章
“阿兄,阿兄,不能抱抱!会压到小宝宝的!”热烈感动的重逢戏份被小孩尖锐的叫声打断了,木白茫然地松开怀抱,任由木文灵活地跳到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衣襟,露出了一二三……三只毛啾齐齐探出脑袋,和木白对上了视线。
木白:???
为什么就三日不见,弟弟就又捡回来了三只鸡?话说他是怎么塞进衣服里头的?
不,等等,弟弟不会把这三个小家伙塞了一路吧?鸡多能拉啊!木小文你不是有洁癖吗?哥哥我出点汗就接受不了,小鸡拉便便就无所谓吗?也太双标了吧!
木小文骄傲地对目瞪口呆的哥哥说:“这是阿花的崽崽!”
一边说他还小心翼翼地将三只小东西从衣服里掏出来放在地上,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兄长看。
木白定睛一看,顿时有些无语。这褐毛,这眼线,这爪子,分明是大号的鹌鹑……
木白回想了下阿花被送到昆明的时间,再看看面前的小毛啾,觉得怎么看都对不上,话说为什么弟弟就带了三只幼崽来?
“它们的妈妈呢?”
木文小嘴一扁:“它们的妈妈也变成星星了,阿兄,文儿想帮它们找爸爸,好不好呀?”
我觉得可能不太好。木白嘴角抽了一下。
找爸爸,那不就是送阿花那边吗?姑且不说这三只好像不是孔雀,哪怕真的是孔雀幼崽估计阿花也不会管。
雉科大部分的禽类都是大男子主义盛行,孔雀也不例外。
一般情况下孔雀都是一夫多妻制,虽然是群居动物,但雄性一般不承担育雏的责任,照顾孩子完全是母亲的工作,如果把三只小孔雀送过去,没准阿花还会觉得这是来抢夺它地位的潜在敌人。
到时候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惨剧,弟弟脆弱的小心脏会不会受到重创?
这姑且不论,阿花现在可是被留在了昆明的中军大帐内,虽然傅友德给这位养子留了几个兵士负责传讯,但昆明距离芒布路并不算近,若有紧急军情也罢,送三只毛啾过去算怎么回事?这公器私用的影响未免也有些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