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长角就是魔鬼。&rdo;布赖恩说。
&ldo;不,&rdo;亚当耐心地说,&ldo;人们只是把他们搞混了。他只是也长着角而已。他叫潘,是希腊的林神,半人半羊。&rdo;
&ldo;哪‐半是羊?&rdo;温斯利戴说。
亚当想了想。
&ldo;下一半。&rdo;他最终说,&ldo;没想到你们居然不知道。我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呢。&rdo;
&ldo;羊没有下一半,&rdo;温斯利戴说,&ldo;它们只有前一半和后一半。跟牛一样。&rdo;
这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和长时间的吱嘎声。
他们匆匆爬下球门,沿着小道跑到十字路口。‐辆小汽车四轮朝天,躺在很长‐段刹车胎痕的尽头。
其后不远处的路上有个大洞。似乎这辆车曾试图躲避它。四人举目望去,一个东方人模样的小脑袋迅速缩回洞里。
&ldo;他们&rdo;拉开车门,把不省人事的牛顿拽了出来。因为英勇救援而获得市民奖章的情景在亚当脑海中云集,急救学实用知识则在温斯利戴的脑海中云集。
&ldo;咱们不该动他,&rdo;他说,&ldo;因为骨折。咱们应该去找人。&rdo;
亚当环顾四周。道路两旁的树林中只有一个屋顶隐约可见。那是茉莉小屋。
而在茉莉小屋中,安娜丝玛&iddot;仪祁坐在桌前。绷带、阿司匹林和各类急救用品已经在桌子上面摆一个小时。
安娜丝玛刚才‐直在查看时间,心想,他随时可能出现。
但他最终到来时,却和安娜丝玛的期望有所不同。更准确地说,跟安娜丝玛的幻想有所不同。
她发自内心地希望见到一位身材高大、头发乌黑、相貌英俊的男子。
牛顿挺高,但却是豆芽菜身材。他的头发无疑是黑色,却不具备任何时尚造型,只是很多从脑袋顶上长出来的黑色细丝。这不是牛顿的错。想当年,他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去街角的理发店,手里攥着从杂志上小心撕下的画片,那上面总有个发型超酷的人冲镜头微笑。他会把图片给理发师看,要求剪成这个样子,还说了谢谢。而经验丰富的理发师会看上一眼,然后给他剪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马桶盖基本型。一年后,牛顿意识到自己显然没有与各类发型相配的面容。理过发后,牛顿&iddot;帕西法最殷切的期望,就是更短的头发。
这个问题同样出现在衣服上。能让他看起来温和、老练或是顺眼的衣服没发明出来呢。如今他早已学会满足于任何能够挡风遮雨、外加存放零钱的服装。
还有,他不帅,就算摘下眼镜也‐样。
那么……高个、黑发但不帅。她耸耸肩。好吧,三分之二,还不坏。
床上的男人动了动。安娜丝玛本性积极,素来习惯向前看。她压住失望的心情,开口说:&ldo;感觉如何?&rdo;
牛顿睁开跟。
他试图抬起头,但呻吟了‐声,又把头放回枕头。粉色,他情不自禁地注意到。
&ldo;你的头撞到了方向盘,&rdo;把他唤醒的声音说,&ldo;但没骨折。出了什么事?&rdo;
牛顿又睁开眼睛。
&ldo;车还好吗?&rdo;他说。
&ldo;表面上没问题。里面有个声音不断重复说&lso;请急上安卷带&rso;。&rdo;
&ldo;看见了吧,&rdo;牛顿对并不存在的听众们说,&ldo;当年的人就是知道怎么造车。塑料抛光面几乎不会留下凹痕。&rdo;
他冲安娜丝玛眨眨眼。
&ldo;我为了避开路上的一个西藏人,被迫紧急转向。&rdo;他说,&ldo;至少我是这么觉得。我可能是发疯了。&rdo;
那个身影绕到牛顿的眼前。她有黑发红唇和绿色眼眸,几乎可以肯定是女性。牛顿努力不让自己死盯着人家看。她说:&ldo;就算你疯了,也没人会发现。&rdo;接着她笑了笑,&ldo;知道吗?我还从没遇到过猎巫人呢。&rdo;
&ldo;呃……&rdo;牛顿开口说,女子举起她打开的皮夹。
&ldo;我必须察看一下。&rdo;她说。
牛顿感到极其尴尬,当然,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沙德维尔给了他一张猎巫人正式委任卡,这东西给了他一项特权,可以要求所有教区助理、地方治安官、主教和执法官免费提供干燥引火物,想要多少都可以。这张委任卡特别华丽,可以说是件书法杰作,也许还相当古老。他已经忘了这码事。
&ldo;其实这只是个业余爱好。&rdo;他可怜兮兮地说,&ldo;我其实是……是……&rdo;他不会说小职员,这里不行,现在不行,面对这样的姑娘不行,&rdo;电脑工程师。&rdo;他撒谎道。希望成为,希望成为;在内心深处,我真的是电脑工程师,只是大脑拖了后腿。
&ldo;抱歉,我可否有幸……&rdo;
&ldo;安娜丝玛&iddot;仪祁。&rdo;安娜丝玛说,&ldo;我是一名神秘学者,但那也只是业余爱好。我其实是女巫。干得不错。你迟到了半小时。&rdo;她说着递给牛顿一张小卡片,&rdo;你最好读读这个,可以节省不少时间。&rdo;
牛顿低头看着姑娘递给自己的卡片。
安娜丝玛似乎觉得这张卡片就足以解释‐切了。
卡片中间有一条竖线。左半边貌似一首短诗,用黑墨水写成。右半边是红墨水写的评论和注解。结果就变成了下面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