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事不知哪个心怀叵测的教唆了安玥,在学堂对两个女娃横挑鼻子竖挑眼,时常为难,那日下了学,定柔去接安可,在门外听到安玥趾高气扬的说:“下贱的东西也配来这里”
定柔当时气血一下涌到了头顶,进去一看,两个女娃正跪在安玥脚下,不停磕头求饶命,样子十分凄楚,这下子定柔无法理智了,将安玥拉到到隔壁女夫子的公廨狠狠训斥了一顿,偏安玥是个性子不饶人的,对母亲满腹怨怼,出口顶撞了几句,火上浇油,定柔气的抡起巴掌按住打了两下屁股。
安玥恼羞成怒,指着母亲哭说:“以后你不是我娘!我长大了也不认你!我是没娘的孩子!”
定柔听着,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母女俩不欢而散,此后安玥一步也不踏进春和殿,皇帝去劝,那厢直接来了一句,是没爹没娘没人疼的孩子,定柔着实难过了几日,痛定思痛,小儿气头上的话怎拿来当真呢,还跟自己的骨肉计较不成,她这样骄纵,是做母亲的没有教养得当。
缓了几日才去康宁殿看望,小安玥着了风寒病了几日,还生着气闭门不见母亲,太后也说着冷嘲热讽的话,定柔干脆豁出脸皮死缠烂打,每日早晚都去,任凭安玥如何横眉冷对也笑脸盈盈说着逗趣的话,半个月下来,小女儿终于软化了。
定柔乘胜追击,散学的时候连诳带哄将玥儿弄来春和殿,拿出师傅医书上的方子,调制了几味美颜的药膏,为两个女儿敷脸,做药膳,梳发、裁眉、点蔻丹,安玥惊喜地发现自己面貌一新,小脸蛋光润了许多,如此下来,爱上了母亲的巧手,也和可儿的关系日渐热络起来,从前小姐妹俩一直不冷不热的。
定柔便趁机徐徐善诱,将箴言化作温柔绵绵的劝导之语,女子之性柔而滞,不卑不亢,待人和善,方为人所不厌,不厌则无恨,无恨则少灾祸,这些话不停耳提面命,时日长了,小安玥那骨子里的倨傲之气总算减了一些,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一番苦心终于有了成果。
端阳节是宫中的大节庆,小姐妹俩穿上公主的吉服,戴着翠雀步摇冠,有模有样地端着仪态随着皇帝大驾到太庙祈福,午后上运河看扒龙舟,定柔因在热孝中,缞麻在身,一概皆忌了,连夜间的宫宴也不参加。
当夜回来春和殿,两个孩子面色恹恹,似不大开心。
皇帝宴罢和襄王去昌明殿议事。
定柔见女儿们不悦,问怎地了,安可正踌躇要不要跟母亲说,安玥坐在镜前卸冠,性子急,随口说了出来:“高太子妃嫂嫂是个水性杨花的东西”
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对,母亲又要责怪了。
定柔并未训她,追问到底怎么了。
安可这才道出,宴席上太子姗姗来迟,原来是从陇西回来,与乌孙国的使臣会晤,商议互市的细节,许是被算计了,吃了几盏酒,夜里将使臣的美妾给欺辱了,使臣不甘受辱抹了脖子。
乌孙女王休书来问罪。
这下别说连横结交,人家正磨刀霍霍要联合大矢国开战呢。
太子一口咬定是阴谋,皇帝一见他气不打一处来,掀了御桌,吓得众人忙不迭跪,又闻听太子一番狡辩,更激的雷霆大怒,痛骂种种失德行径,身不配位,短智无能,最后说了一句:“朕甚至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朕的血脉”
这话暗有所示。
后来又下旨停了太子在各部的职务,收回加冠时的旒冕,暂禁足于东宫,不消片刻传到瑶光殿的宴会上,文武众卿皆知晓了,太子怕是储位难保了。
唇亡齿寒,而那位高太子妃脸上却无一丝忧惧,却好似有窃喜之情。
这位也是京中威名遐迩的世家之女,传闻是近年来数一数二的美人,长得杏眼桃腮,绰约风流。
偏不巧,太子大婚那时定柔来了小日子,酸痛难受,没去璇玑殿朝见,后来宫中几次三番宴会,定柔总不凑巧,再后来有了身孕害着喜,如今又守孝,说来太子大婚快两年了,贵妃与太子妃还未正面见过一次。
听两个女儿的形容,高太子妃没看上太子殿下,看上他爹了。
妃朝见那日敬茶,抬头间恍了个神,望着当今陛下,腮边泛出了红晕,可儿恰巧看到了眼里。
方才宫宴上,高太子妃扮上惊鸿羽衣,跳了半厥《霓裳羽衣曲》,轶态横出,瑰姿谲起,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含情凝涕望君王。
傻子都能看得出。
舞罢献上一道荷叶莲蓉粽和莲蓬汤,深情款款地说是儿臣亲手包的,请父皇品尝。
太后尝了一口,夸了句:“太子妃慧心巧思。”也不知是不是讽刺。
安可和安玥并肩坐在一席,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定柔听完忙问:“你父皇吃了吗?”
安玥答:“父皇才不会搭理那种狐媚,推到了一边,一口没动。”
定柔握着扇子坐回摇椅,笑了一阵,孩子他爹这株老桃树,越老越开花了不成,两个女儿见母亲不上心,忙异口同声说:“娘,你可拿出手段来,别让父皇被人叼了去!那样女儿就气死了!”
定柔险些笑岔气:“你父皇不会了,他是耳聪目明的人,最厌恶那种取巧献媚的女子,他又不是肥肉,还能叼了去,难道高太子妃是那啥不成。”
可儿和玥儿还是不放心,不怕狗叼,就怕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