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官儿惊:“不可啊,您自己掀了不吉利。”
新娘唇角微微一展,竟是一个明媚的笑,眼波流转,煦如春风:“他不会来了,好饿,快让婆子传饭来,明日还要早起给尊长请安呢。”
吃饱了才好上战场啊。
小蝶问:“姑爷做大官的,这般架子,怕是明天谒见尊长也不给你面子。”
新娘拈起一枚枣子大口吃着,目光有不同于年龄的老成:“面子里子是自己挣来的,凭什么要别人施舍,我即来了,就要活出一番样子来。”
翌日天蒙蒙微亮,温氏和慕容槐还睡着,一身红地八达晕烟罗衫的新娘已在门外守候,亲自捧着盥洗的铜盆。
待屋中有了动静,开门与一众丫鬟鱼贯而进,两位老人听见一把清脆甜腻的声韵:“父亲金安,母亲金安,儿媳思绾,伏侍你们盥漱。”
思绾?
二老惊得抬眸,这一看吓了一跳,温氏脸色都白了。
稍后燕禧堂,两位老人还惊魂未定,四叔和五叔坐到两边太师椅,婶娘和嫂子们也纷纷落座。
新娘莲步婷婷迈入门槛,垂颔肃目,发绾回心圆髻,金流苏步摇随步漾动,盈盈拜倒花软缎蒲团上,捧过丫鬟呈来的茶盏,口念道:“父母大人在上,请吃儿媳敬安茶,愿祖豆千秋永,本支百世长。”
一字一句口齿伶俐,声调不紊不乱。
旁边的王氏暗自冷哼一声,四少爷不来,她一个人敬茶,连个妾室也不如,偏还如此镇定自若,看来是个不一般的小丫头,这靖国公府此后两个嫡媳,自是多了一个劲敌。
慕容槐和温氏接茶的手止不住颤抖,众人不明所以,待新娘被丫鬟搀起,回过头来,众人朝面容一打量,下一刻哗啦一声,一窝蜂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王氏眼皮一翻,连人带椅子倒地
慕容康书房在琉璃小筑的东屋,三日不曾开门,书童守在门外,新娘几次送饭菜茶水来皆被拒。
新娘也不恼,也不强行叫门,三餐按时来送。
第四天书童推开门,里头酒坛子滚了一地,酒气能把人熏醉,新娘在门口敲了一下门框,提裙进来,与丫鬟一起收拾,慕容康蜷缩在榻上,眼珠布着血丝,络腮胡凌乱如麻,竟像垂暮了的老人,也不知是醉是醒,手里捏着一个方形小锦盒,装着“结发”。
庄生晓梦迷蝴蝶,多少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他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每次都得靠酒才能入眠,到梦里去苦等,时日久了,成了个嗜酒如命的,每次要喝很多才有了醉意,才能入睡。
待收拾干净了,新娘束着袖将饭菜摆上桌,对着男人决绝的背影敛衽一福:“四少爷,请用饭罢。”
慕容康不耐烦地将头偏了偏,视若无睹。
新娘又福了一福:“妾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