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竟
小栋子走上来对她说:“昭容娘娘该知道分寸,这昌明殿的事若传出去一分一毫,您知道后果。”
她阖目沉重地地点了点头。
被抽空了力般扶着墙走出外殿,拉着儿子的手上了舆轿。
两行清泪无声地淌下。
他宠过,却从未爱过我。
夜间沥沥淅淅下起了小雨,黑夜无尽,宫灯映着千条万条银虫飞泻,宫禁深苑静的只剩了雨声。
定柔站在一扇半开的窗前,望着雨幕,早知道就该早些回去,这下回不去了,都怪那促狭男人胡搅蛮缠,不知可儿睡了没,有没有找她。
皇帝走过来双臂环在了腰间,摸着高高的肚子,吻着发间幽香:“别走了,就在这里好不好,这雨肯定会下一夜,路上湿滑。”
定柔无意识地转眸望着那宽阔的楠木御榻,祥云垂花柱,床牙浮雕精美的蟠螭纹,明黄锦幔挂在金钩上,她心下顿生了一股烦恶,摇摇头。
皇帝立刻看出了她的心思,令小柱子道:“将这个抬走,速去库房换一个新榻来。”
小柱子领了口谕不敢耽搁,不过半个时辰,十来个内监披着斗笠,一张楠木拔步床蒙着油布,十二扇殿门被临时拆卸下,抬进了寝殿,内监们汗水如浆,折腾到半夜,终于安置好了,挂上崭新的锦幔。
殿门重新装上。
定柔呵欠连天,沐浴罢挽着男人的手走出来只穿着寝衣,并肩坐到榻边,他握起她的一小手放在胸口,诚挚的语气:“过去种种已逝,无可改变,以后这张榻只睡你一个女子,这是我的承诺。”
她将脸贴进那个胸膛,弯唇甜甜地笑了。
第130章夜专夜2后宫佳丽三千人……
定柔就这么在昌明殿住下了。
不是夜里侍寝,睡完就走,是当成家一般“住”下了。
天地良心,非她本意,她只是当这里是个驿馆旅店的,男人偏要她当成家,还振振有词说着大道理,什么新婚燕尔,夫唱妇随什么的。
她觉得这纯粹强词夺理,谁人的家要偷偷摸摸的。
每天睡着也不让人叫她,一醒来就到了日上三竿,男人散朝回来,更了衣钻进帐帷胡乱亲一顿。然后一大群宫人来伏侍盥漱梳妆,继而陪伴男人进早膳,他特意把早膳改到了朝后,吃完了她想散散步,却又出不得,怕撞见了朝臣和后宫的眼线,只能在后殿的外院走一走。然后不多会儿午晌到了,再陪着进午膳。
饭后窝到罗汉榻上枕着他的手臂相拥看会儿书,从日星河岳讲到花草树木,从春秋古史讲到市井民风,从蒹葭苍苍讲到呦呦鹿鸣,总有说不完的话。
乏了便开始午睡,他只能睡半个时辰,她也跟着睡半个时辰,起来就问娘子饿不饿,让人传了下午茶来。
吃完了坐到屏风后继续雕刻,他批阅奏章,有时乏了起来站一站,随手为他砚墨朱砂,整理奏本。等到天黑下来,进了晚膳,陪他沐浴,入眠,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定柔也不知道干了啥,看不见成果,就吃来着。
虚度光阴可耻
孩子爹颇享受这样的生活,每天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孩子娘,一睁眼她就在身边,下了朝想到她在侧殿躺着,脚下恨不得生了风,她一腔慧心巧思,犹善养生之道,一茶一水为他操心,像个贤惠的小妻子,他这才体会到新婚燕尔的甜蜜,一对俗常的新婚伉俪,过着相依相随的小日子。
他觉得甚充足,时间飞快。
脸上近来光润了很多,精神焕然,打了鸡血似的,四弟都说,浑然年轻了许多岁,愈发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
他听了,更加振奋不已。
定柔想念安可,遣了宫女回去问,小公主哭闹没有,得来的结论,没有,能吃能睡,小脸白里透红,春和殿的人无比周到仔细,两个嬷嬷又是从小带她的人,无有不适。
定柔又问她想娘亲了没有,那厢答曰:“没有,就问了一句爹和娘去哪儿了,两个嬷嬷说接小妹妹去了,小公主便没有再问,欢喜地等着小妹妹来。”
定柔摸着肚子想,这算啥?
我不能这么下去了,孩儿回去又该跟我生分了,万一被人知晓我在昌明殿起居,太后还不知怎么发落呢。
第六天晨起她趁着男人下朝前起来,准备悄悄遁了,谁想那厮奸猾,早看穿了她的心思,半道借口圣躬违和跑回来拦下,喋喋不休念着大道理:“啊你不厚道啊,天下之理,夫者唱,妇者随,你就没把这儿当成家我在哪儿,你就应该在哪儿懂不懂”
定柔气的捶桌子:“就不是家怎么了!”
吵了两句,到底怕外臣窥听到,只好闭嘴。男人又上来胡搅蛮缠说好话,穿着朝服揽抱住孩子娘,抚摸着肚腹,开始苦肉计:“你就当可怜可怜孩儿他爹罢,你不知道我一个在这儿有多苍白无聊,每天像个机械,重复着同样的事,冗长乏味,一年三百六十天,若是你厌不厌烦?我干了十二年了,你算算有多少天,有时候一看到堆积成山的奏疏就怵得慌,可儿没你也行,我没有你不行。”
几句话下来,孩子娘又心软了。
这一住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后宫里没人知道,因为没人想到会有这般胆子的,孩子爹做足了布置,对外宣称贵妃产期将近,每日卧床不便见人,怕冲撞了胎神,诸如此类的烂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