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扑通跪地,一副惶恐无措的样子。
皇帝静静审视着,没有作声。
沈从武心知皇帝败局已定。
半个时辰后,骂完了,左相和杨司谏带头俯跪于地,一下下重重磕着,慕窑方砖砰砰响,齐声求收回成命。
皇帝起身,立在阶墀上俯看着伏在地上的乌纱冠,君主斩钉截铁的语气:“诏谕已下,绝无朝令夕改!”
杨司谏放下了笏板,额心一片红紫,红着眼起身,脱帽去璎对准朱漆廊柱:“陛下执迷不悟,臣唯有以死明谏!”
几个御史也起身,摘了官瑁:“臣也以死明谏!”
太师方骞默默出了队列,秉着笏板,言奏:“微臣年事已高,力不胜任,请陛下免去所有官职,挂冠而去,归养故里,乞骸骨,填沟壑。”
皇帝望着他,目光闪烁出惊痛:“老师,连你也要弃朕?”
方骞须发白了大半,黯然神伤地道:“陛下做出失德的事,是臣的过失,自知有负太宗和先帝仁宗的嘱托,无颜于地下面见二圣,当以发覆面入棺材。”
皇帝指上的扳指深深陷进肉里:“朕若不同意呢?”
方骞自行摘下了冠缨,放在地砖上,双膝向地伏拜了三下,黯然道:“明日,臣不会再来了。”
皇帝眼底微微湿濡,沉痛地阖目,而后道:“好!好!准了!”
方骞再拜:“微臣叩谢陛下圣恩。”
皇帝挥挥衣袖:“来人,扶太师到侧殿歇息,赐座,看茶。”
“喏”两个内监过来搀扶起,苍老的身影步履蹒跚而去,侧殿仅有一墙之隔,可以清楚地听到一话一音。
杨司谏望着那身影,感慨:“方太师高风峻节,为国朝可谓鞠躬尽瘁,殚精竭虑,他这是用四十年的仕途警醒陛下,难道您还要执迷不悟?为了一个贱人女子,将一国之君的颜面丧尽?”
皇帝负手向后,走下了御座,到了跟前,目光如电冷冷凝视着。
杨司谏不由地后脊瑟了一下,垂眸看地,继续说着大为无私的谏言。
地上跪的一拥而上,扯住了衣袍下摆,涕泪连连:“陛下,您自御极以来允文允武,英明睿智,这次怎能如此自轻自贱”
皇帝任由他们扯拉,默声听着,又半个时辰后,杨司谏说的口干舌燥,有些词穷了,地上的也哭不出泪了,待停下,皇帝问他们:“卿们说完了吗?”
杨司谏动了动唇,嗓音已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