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围场,坝上草原,有浩瀚的林海、广袤的草原、清澈的高原湖泊,是狩猎的好地方。第一日下来,众人就皆有不小斩获,弘昙猎回了两只麋鹿,一直野兔,他这年纪,已是不俗的战绩,或众王公贵族啧啧赞叹,他也是得意,命人将鹿皮留下,带回京去给皇额娘与皇阿玛做件暖暖的坎肩,留待冬日穿。
溪则听了自是高兴。
到了晚间,又是一夜晚宴,弘昙醉醺醺的来给溪则请安,溪则微惊道:“怎饮的这样醉?你阿玛都没你这般。”
弘昙站在她的身旁,低声咕哝道:“皇阿玛的杯盏饮器都是有成例的,儿臣用的是大海碗。”
溪则笑着摇了摇头,见他虽然喝得多,但是思路还是清晰的,且回京以后便没有这般放纵了,便也没苛责他,问:“你的新小伙伴呢?”
“乌默客?”弘昙想了会儿,才想起这小伙伴是指哪个:“他喝的比我还多,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蒙古人对我到底还忌讳着身份,对他就不一样了,都是部落汗王,草原人好武,现在不能动手了,只好早酒桌上逮到机会使劲儿灌。”
溪则扑哧笑了出来:“那你就怎么不救救他,就让他这么给喝得醉死过去了?”
弘昙摊一摊手,颇为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道:“没法子啊,救过了一次还有下次,就让他自己练出酒量来吧,十年二十年后,还能去灌我儿子的小伙伴。”
溪则一时笑倒在软榻上:“你太子哥哥都还没选福晋呢,你就想让你的小伙伴去残害你儿子的小伙伴了?”
这么一说,弘昙也微微脸红,有些扭捏的不好意思,偏生溪则还不放过他,又连着打趣了好几句,直到他受不住,一溜烟儿的跑了。
经他这一提,溪则想到,弘晟过不了几年就要选妃了。她在心里盘算着哪家的淑女合适,最要紧的还是弘晟喜欢才好。这么想了许久,不免忆到从前胤礽选妃时的情境。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过去的日子,在树干一圈一圈的年轮中都在时空中匆匆远去,或只在史书上记下浓墨的几笔。时光一宕,眨眼间,儿子都快成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一写带点感彩的就忍不住文艺一下,话说儿子都那么大了,真是快,想当初,胤礽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朋友,现在都二十29了。
这个固伦荣宪公主就是康熙王朝里的蓝齐儿,那边说她嫁给了噶尔丹,其实是个bug,她是嫁给乌尔衮了,乌尔衮也是个挺厉害的人。
☆、第七十四章
绍章二年秋,转眼即来。
十月,帝赏赐蒙古各部,绸绢茶叶,金银器物,颁旨回京。
温宪公主这几月中逐渐缠绵病榻,越发不见好,太医回禀不宜旅途奔波,且天况日渐霜寒,还是在离宫安养过今冬方保险。胤礽将太医的话说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忙道:“听太医的,听太医的,身子最要紧。”
入了秋的承德避暑山庄有一种别样的美,显出如美人迟暮的娇柔来,嫩黄的草遍布了整个山头,形成一种金灿灿的效果来,柔和的色彩使人格外心旷神怡,整个避暑山庄是成片的常青林与枝头泛黄的乔木林交叠,黄黄绿绿的交相辉映。
已是深秋了啊。
温宪住在离宫西角,地处偏僻却十分的奢华,是从前康熙皇帝用作行宴的处所,只是后来渐渐不来了,便僻静了下来,正好可做养病的居所。
此时,本该躺在床上的温宪恭恭敬敬的站着,胤礽坐在正位上,向四周扫过一眼,房中到处摆满了太皇太后着人送来的赏赐物品,药膳一类自不必说了,还有一些胤礽孝敬她的新奇玩意儿,老太太怕温宪病中无聊,特意挑了最稀奇古怪的一些送来给她打发时光。
温宪垂着头,心里有即将要和纯悫见面的喜悦,也有要抛开这一切的惆怅。能与纯悫长相厮守是她多年期盼的美梦,这梦竟有一日能成真了,她自然是欣喜若狂,然而,她要抛弃的是养育了她二十年的家,这家虽冷了点,规矩多了点,但依旧是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方,况且,这里也不乏真心疼爱她的人。
胤礽望着她,淡淡道:“待两个月后,你病逝的讣告一出,你就再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亦不是金枝玉叶,往后不可在人前自称公主,万般艰难也只可靠自己。”
“是,臣妹谨记。”虽有又惆怅,又不舍,但却丝毫没有减轻那欢喜的心情,还有对日后的期待。
胤礽略略的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路是她自己选的,他并不愿意看到有朝一日,她会后悔,更确切的说,他私心里是由衷的希望,温宪和纯悫,这两名柔弱的女子,也可以互相取暖互相依偎,也可以获得幸福。
皇上硬邦邦的“圣训”完了,就该是皇后了。
溪则站起来,将温宪拉到自己的身旁,温柔地看她许久,终是轻轻叹息着说:“明日我与皇上就要起驾回京了,这一别,今后还不知有没有见面的时候,要说的话很多,可时间不够了,只能挑要紧的与你交代清楚。”
她这一句,让温宪一时间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傻孩子。”溪则也红了眼,轻柔的拍拍她的手,“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皇上请了魏珠去照料你们,但是你毕竟是主人家,在重要的事前,还是要学会拿主意,不会的就学,就练,魏珠也老了,你要自己学得精明能干,靠别人,总不如靠自己来得牢固,还有,告诉纯悫,不要挂心她额娘,有我和皇上呢,还有,两个人过日子,磕磕碰碰总会有的,要包容,要惜福,再有,泉州物宝天华,气候湿润,又临海,很是富裕,极是适宜居住,可是到底和京里不一样,要注意身子,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纯悫,别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