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放松得太早了,从那日起,贺亦瑶就知道自己是惹上麻烦了。五皇子一个小孩子,身边都围着奶嬷嬷宫女,按理说根本不用皇上忧愁什么。但是似乎只要五皇子出现在他的视力范围内,皇上就显得特别烦躁。而且秉承着他不痛快,别人也无法痛快的情绪,皇上竟然是频频宣召她。齐珣现在一心扑在奏折上,恨不得抱着奏折睡。卢英也啧啧称奇,从来没瞧过皇上如此勤政爱民!果然五皇子比奏折还要可怕!五皇子无论缺什么少什么,只要底下的人,稍微提一句,皇上立刻回答:“去把瑶尚宫找来!”后宫里的人自然能察觉到皇上对待瑶尚宫有些不同,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后,影卫在试探“瑶尚宫真该找镜子瞧瞧,好像有人皮画师给你重新做了一张脸似的,竟然变得比以前漂亮了。虽说现在的你依然不怎么入得朕眼,不过总算是可以用余光扫一扫了!”齐珣抬起手摸着下巴,似乎在认真地观察着贺亦瑶面貌的变化。对于皇上这听起来完全不算夸奖的话语,贺亦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嘴。下意识地就抬起手去摸脸,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是有人趁着她睡着了,在她的脸上胡乱画东西?贺亦瑶刚想问个所以然来,皇上已经一扭脸往罗汉床边上走去,显然不准备再理会她了。好在这龙乾宫里镜子挺多,估摸着皇上这样注重美感的人,肯定也是极度的自恋狂,所以镜子随处可见。她走到铜镜前,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脸。立刻面色深沉,由于刚才睡得太熟了,所以没在意。袖口绣制的杜鹃花纹路,竟是印在了脸颊上,而且衣袖被压得褶皱太多,脸上只能看到一道道红印子,根本瞧不出什么图案来。明明是极其滑稽的现象,一向最注重仪态的瑶尚宫,竟然满脸的红印子。可是皇上却偏偏说比以前美了。呵呵呵呵,她这样明明是毁容了好么,在皇上的眼里却是换了一张美人脸!这男人简直不要脸!贺亦瑶直到心理发牢骚痛快了,才走回了皇上的身边。五皇子依然在酣睡着,小手从襁褓里伸了出来,白皙嫩滑。皇上凑到面前仔细瞧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孩子还太小,若是以后长得像德妃可怎么办呐?”齐珣盯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结果来,最终轻声地说出了他的担忧。“像德妃娘娘也没关系,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不会有人胆敢在五皇子面前胡说八道的!”贺亦瑶原本不想开口的,但是这些日子下来,也觉得这浑身是伤的小家伙太过可怜。虽然他母妃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还是挺不错的。为此就想着帮忙说几句,不要让他再失了皇上的关注。“啊?”齐珣似乎对她的话十分不能理解,扭过头之后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然后又像是明白过来一般点了点头。“他知不知道,对朕又没多大影响,只要德妃不给朕戴绿帽子,他总是朕的孩子。只是他若是长得像德妃,朕就不待见。平日里没觉得什么,只是那日看见德妃疯了的时候,忽然觉得她有些刻薄相,这小五要是像她,朕指不定得看见了就想抽!真是难办……”齐珣挥了挥手,显然跟贺亦瑶关注的点儿根本不是同一个。他再次紧盯着五皇子,嘴里轻声念叨着。贺亦瑶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念了两个字:变态!“皇上,过几日秀女们就要入宫了,奴婢得督促六局置办东西。因为太过杂乱,几乎每年都要出差错,所以离不开人。您看奴婢是不是不要再看着五皇子了?您可以让人把五皇子放在茗昭仪那里久一些,直到晚上要歇息了再抱回来!”贺亦瑶看着这父子俩发呆了片刻,才猛然想起正事儿来。其实她早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只不过一直见不到皇上,似乎是故意躲着她的。这回总算是遇上了,如何也得汇报清楚,免得到时候新入宫的小主们对六局有什么坏印象。齐珣扭过头来,手撑着下巴,轻轻地瞥了她两眼。“也不用送去茗昭仪那里了,在母后回来之前,就先住在这里吧!”齐珣挥了挥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贺亦瑶虽然心底有疑问,但是也不会主动提起。毕竟皇上怎么安排五皇子,与她无关,她能成功摆脱也算是好事儿一桩了。“瑶尚宫最近来龙乾宫的时候,有没有感觉这殿里始终都有一个人在看着你?那双眼睛无比地犀利幽冷,仿佛你已经死了一般。”齐珣再次扭过头来,轻眯着眼眸盯着她,语气放缓语调压低,似乎要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气氛来。贺亦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对上男人那双狭长的眼眸,她的心竟然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当然是被吓得。自从有了那一晚被人捂着嘴拖到假山后面的经历之后,她对被人窥视就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被皇上这么一说,她浑身都感觉不自在,似乎真有人此刻再紧盯着她看一般。“瑶尚宫竟然怕了?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像你这副德性,明显是亏心事儿做多了!”齐珣看着她的面色忽然变得惨白,不由得撇了撇嘴巴,似乎感到十分无趣。“啪!”的一声,皇上打了个响指。“出来,跟朕汇报一下瑶尚宫这些日子的表现!”男人的声音恢复了冷漠,周身的气势也变成了君临天下的意味,一如当初贺亦瑶所见到的,带着几分疏离和危险。九五之尊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道黑影落在了不远处,只不过恰好被廊柱所阻挡住了,根本瞧不清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贺亦瑶已经猜到了,那廊柱后面必定是影卫。“比较负责认真,没有害人之心,但是偶有睡着松懈之时!”廊柱后面响起一道幽冷的声音,似乎不常说话,每个字之间的停顿有些怪异,语调始终平平的,丝毫感情都不带。齐珣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回答似乎还比较满意,然后又紧接着问了一句:“她偶有睡着松懈,按照规矩,应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