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曹昂如此说,刘协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当下低着头,颤抖着身体,半天不开口。
曹昂见状,抿嘴轻笑一声:
“高祖立朝时曾有言,非刘姓而称王者,天下共击之。”
“而公与王,仅仅只是一字之差而已,所行使的权利也远在封侯之上。”
“可陛下知道吗?即使如今人人骂为国贼的魏公,年轻时也曾想过扶汉,做那名垂青史的征西将军。”
“只身献匕刺董、组织十八路诸侯反董,甚至在诸侯联军攻破洛阳城,人人想着烧杀抢掠之时,也唯有他一人想着带兵再追下去,趁机灭了董卓那逆贼。”
“可惜啊,可惜啊……”
说到此处,曹昂不禁摇了摇头,话语中尽是惋惜:
“可惜大汉已经彻底腐朽,昔日辉煌皆已成为史书上的一笔,现在由世家大族握着各地权利。”
“像那袁氏,四世三公,可袁绍袁术兄弟当如何?像那刘表刘璋,身为皇亲国戚,天子沦落在外时,他们又当如何?”
“唯一还有气魄的也算是您的皇叔刘备了,只是惜哉他乃草莽出身,如今更是潜龙困于滩。”
“不过陛下也可放心,只要我曹家尚在一天,便能将他压住死死的。”
听着曹昂那云淡风轻的直言不讳,刘协的眼帘更低了,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
他这是……已经挑明了吗?
果然,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有了权利便想要更大的权利。
公国的野心不够那便拿王国来填,王国的封土不够那便拿帝国来换。
一层层的叠加上去,直至最后的一步……
天下神器。
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见刘协似乎已经领略了自己的意思,曹昂会心一笑,重新站起身来:
“此次臣来叨饶陛下,就是想要陛下明白这么一个道理。”
“当未来天下大定,百姓归心之时,陛下认为那时候民心是在汉……还是魏呢?”
“让我想想,或许到了那时候,臣作为大汉最后一名臣子,还可帮陛下体面。”
说着,曹昂淡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徒留刘协一人在身后,目光呆滞,口中呢喃不清的自语着。
像是失了神。
而重新退出刘协寝殿的曹昂则驻足在殿外阶前,抬头眯起眼睛看着刺目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