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很远,就在斜阳胡同,晚上还是要多检查几遍门窗,哎?最近街上卖狗的怎么都不见了?本来买只狗来看门,多少也安心一点。”
“斜阳胡同?难道是以前谷家班,谷班主|住的那个胡同吗?”
“啊,就是他!刚刚一直没想起来,就是谷班主的儿子――”说话的妇人突然噤声,看着她面前突然出现的、神色凝重的池逾,结巴道:“池少爷,怎、怎么了?”
池逾蹙眉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入室抢劫?能说清楚一点吗?”
他不免有些无礼,但因为眉眼间浓重的担忧与戾气,容易让人忽视掉别的。妇人早听闻池家新请的家教老师姓谷,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个谷班主的儿子,于是体谅道:“昨天晚上,住在斜阳胡同的谷班主家进了贼,半夜打起来,叫了警察。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隔壁那女婿在警察局工作,才只知道个大概。”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妇人似乎对池逾焦急的脸色有些惊讶,道:“应该还在警察局吧,要做笔录什么的……”
池逾道:“多谢。”
回到池家,池逾直接去房间换衣服,再出来时手里拿着车钥匙。经过正厅时,池在和苏见微起身,池在担忧道:“哥哥,早饭多少吃一点,垫一下也好,路上能吃,不耽误时间。”
苏见微像模像样地说:“帮我向anl带去最真挚的慰问。”
池逾在他们两人头上一人摸了一下,算作安抚,然后转身就走,背影匆忙得简直有些可疑。
警察局离池家不是很近,开车也要小半个时辰,出门时还是天色蒙蒙,到达后已经天光大亮,日影高悬。池逾拔了钥匙下车,冲进警察厅,抓着个人劈头盖脸地问:“谷蕴真在哪?!”
那是个值班的民警,认得在本地颇负争议的池逾,看清楚脸后,答道:“谷蕴真?是昨晚报案的那个人吧……他做完笔录好像晕过去了,伤口失血有点多,我们这一个警察就把他送到医院去了。”
池逾脑子一蒙,几点斑驳的血色在他脑子里飘洒起来,他又问:“哪家医院?”
民警道:“应该是第一中心医院……”
他话音未落,池逾已经转身出去了。
总说缘分未到时便尽是错过,池逾还不信。今儿却彻彻底底地体验了一回什么叫无缘对面不相识,他从早上五点到下午五点,从池家跑到警察厅又跑到中心医院,愣是跟谷蕴真完美错过,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原本心中忧思,经此一磨,乘着暮色都没了脾气,把车开到斜阳胡同口,坐在最近一户人家门口的小板凳上等人。那人家有个穿汗衫的老头,摇着扇子道:“年轻人,你等谁啊?”
“谷蕴真。”池逾说,他发现念这名字,好像可以缓解一点过火的担心,于是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哦哦,原来是蕴真的朋友啊。”老李看了看他,又说:“他家昨夜进了贼,大半夜的也不安生,闹到凌晨才没动静,蕴真跟去警察局录口供了,你得再等会。”
池逾便慢慢点头,听老李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那个毛贼最近总在胡同里徘徊,估计是早就盯上了家里人少的人家,啧。他还以为咱们蕴真是只小白兔,不知道人家长得文弱,揍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像个娘们。”
池逾睁大眼睛,老李便笑道:“蕴真是把那人押到警察厅去的,你别担心,他没大事。”
池逾便好像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依旧挂心,盯着胡同口。等到那个身影在远处终于出现,他觉得自己不知道在哪里云游的心脏总算是跌跌撞撞地落回了胸腔里。
谷蕴真许是远远地便看见了那辆车,所以早就知道池逾在这里,只是还在奇怪原因,眉头微皱。他走到那颗大树下,就见池逾阔步朝自己走来,那张俊气的脸上没了微笑,气场竟强得令人畏惧。
“你怎么……”
“你去哪了?!”
两人同时开口,话音糅在一起,到底池逾更强势,气急败坏的语气占了上风。谷蕴真觑他的面色,回答说:“我去你家告假,不能无端旷课啊。”
池逾上下将他盯了一会,居然没发现伤口,但是谷蕴真手里提了一袋子的伤药。他一言不发地接过塑料袋,谷蕴真莫名被他略显阴沉的气场震慑住,没有再试图说话,领着他往家里走去。
谷蕴真的小四合院住了很久,院子里摆了许多盆栽花卉植物,原本春季里百花含苞,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现在花盆却被打翻几个,横在石板上,泥土四洒,一片狼藉,看着十分不美观。谷蕴真没来得及收拾,歉意地笑了笑,说:“我家原来是很整洁的。”
池逾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心里很是复杂,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原本没看到谷蕴真的时候一直在忧心忡忡,怕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现在见到了,他却似乎什么都不能说。
好在谷蕴真变得善解人意,并没有追问他为什么来这里。他打开电灯,把伤药放到木桌上,坐在那儿,微微垂睫,将外头一件薄外套脱了,右手臂袖子上几道血痕便触目惊心地撞入眼中。池逾目不转睛地看着,谷蕴真从一边翻翻找找,拿出一把剪刀,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谷蕴真看着池逾的眼睛,眸中微动,请求道:“池逾,帮我剪一下袖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