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间歇的可能性使军事行动趋向新的缓和,因为间歇使军事行动的时间延长了,这就减弱了军事行动的激烈程度,推迟了危险的到来,增加了恢复失去的均势的可能性。产生战争的局势越紧张,战争越激烈,间歇就越短,反之,间歇就越长,因为大的动机能增强意志力,而我们知道,意志力在任何时候都是构成力量乘积的一个因数。
十九军事行动中常常发生的间歇使战争更脱离绝对性,更是概然性的计算军事行动进行得越缓慢,间歇的次数越多和时间越长,错误就越容易得到纠正,因此统帅就越敢大胆设想,越不趋向极端,越会把一切建筑在概然性的计算上和推测上。每个具体情况本来就要求人们根据己知的条件进行概然性的计算,军事行动的进程比较缓慢,就为进行这种计算提供了一定的时间。
二十只要再加上偶然性,战争就变成赌博了,而战争中是不会缺少偶然性的由此可见,战争的客观性质很明显地使战争成为概然性的计算。现在只要再加上偶然性这个要素,战争就成为赌博了,而战争中是确实不会缺少偶然性的。在人类的活动中,再没有象战争这样经常而又普遍地同偶然性接触的活动了。而且,随偶然性而来的机遇以及随机遇而来的幸运,在战争中也占有重要的地位。
二十一战争无论就其客观性质来看还是就其主观性质来看都近似赌博如果我们再看一看战争的主观性质,也就是进行战争所必需的那些力量,那么我们一定会更觉得战争近似赌博。军事活动总是离不开危险的,而在危险中最可贺的精神力量是什么呢?是勇气。虽然勇气和智谋能够同时存在而不互相排斥,但它们毕竟是不相同的东西,是不同的精神力量。而冒险、信心、太胆、蛮干等等,则不过是勇气的表现而已,它们都要寻找机遇,因为机遇是它们不可缺少的。
由此可见,在军事艺术中,数学上所谓的绝对值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基础,在这里只有各种可能性、概然性、幸运和不幸的活动,它们象织物的经纬线一样交织在战争中,使战争在人类各种活动中最近似赌博。
二十二一般说来这一点最道合人的感情虽然人的理智总是喜欢追求明确和肯定,可是人的感情却往往向往不肯定。人的感情不愿跟随理智走那条哲学探索和逻辑推论的狭窄小道,因为沿着这条小道它会几乎不知不觉地进入陌生的境界,原来熟悉的一切就仿佛离它很远了,它宁愿和想象力一起逗留在偶然性和幸运的王国里。在这里,它不受贫乏的必然性的束缚,而沉溺在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中。在可能性的鼓舞下,勇气就如虎添翼,象一个勇敢的游泳者投入激流一样,毅然投入冒险和危险中。
在这种情况下,理论难道可以不考虑人的感情而一味追求绝对的结论和规则吗?如果是这样的理论,那它对现实生活就没有什么用处了。理论应该考虑到人的感情,应该让勇气、大胆、甚至蛮干莎得应有的地位。军事艺术是同活的对象和精神力量打交道,因此,在任何地方都达不到绝对和肯定。战争中到处都有偶然性活动的天地,无论在大事还是小事中,官活动的天地都同样宽广。有了偶然性,就必须有勇气和自信心来利用它。…勇气和自信心越大,偶然性发挥的作用就越大。所以,勇气和自信心是战争中十分重要的东西,理论确立的定则,应该使这些不可缺少的最宝贵的武德能够自由地以各种不同形式充分发挥出来。但是,甚至在冒险中,也还有机智,有谨慎,不过它们要用另一种标准来衡量罢了。
二十三但是战争仍然是为了达到严肃的目的而采取的严肃的手段。进一步说明战争是什么战争是上述那样,指挥作战的统帅和指导作战的理论也是上述那样。但是,战争不是消遣,不是一种追求冒险和赌输赢的纯粹的娱乐,也不是灵机一动的产物,而是为了达到严肃的目的而采取的严肃的手段。战争由于幸运的变化,由于激情、勇气、幻想和热情的起伏而表现出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这一手段的特色而已。
社会共同体(整个民族)的战争,特别是文明民族的战争,总是在某种政治形势下产生的,而且只能是某种政治动机引起的。因此,战争是一种政治行为。只有战争真的象按纯概念推断的那样,是一种完善的、不受限制的行为,是暴力的绝对的表现时,它才会被政治引起后就好象是完全独立于政治以外的东西而代替政治,才会排挤政治而只服从本身的规律,就象一包点着了导火索的炸药一样,只能在预先规定的方向上爆炸,不可能再有任何改变。直到现在,每当军事与政治之间的不协调引起理论上的分歧时,人们就是这样看问题的。但事实并非如此,这种看法是根本错误的。象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现实世界的战争并不是极端的行为,它的紧张并不是通过一次爆炸就能消失喻。战争是一些发展方式和程度不尽相同的力量的活动,这些力量有时很强,足以克服惰性和摩擦产生的阻力,但有时又太弱,以致不起什么作用。因此,战争仿佛是暴力的脉冲,有时}急,有时缓,因而有时,快有时慢地消除紧张和消耗力量。换句话说,它是有时迅速有时缓慢地达到目标的,但是在这两种情况下,战争都有一段持续时间,足以使自己接受外来的作用,作这样或那样的改变,简单地说,战争仍然服从指导战争的意志的支配。既然我们认为战争是政治目的引起的,那么很自然,这个引起战争的最初的动机在指导战争时应该首先受到极大的重视。但是政治目的也不是因此就可以任意地决定一切,它必须适应手段的性质,因此,政治目的本身往往也会有很大的改变,尽管如此,它还是必须首先加以考虑的问题。所以,政治贯穿在整个战争行为中,在战争中起作用的各种力量所允许的范围内对战争不断发生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