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眉眼极像德阳郡主,只是蔫蔫的没有气力。
容靖握着儿子的手,叮咛了许多肺腑之言,终没有提起容清韵嬷嬷被剐死一事。他时常忙碌,却鲜少关怀后宅,因着袁氏的打理,他对几个儿女并不上心,尤其是本就冷淡的容祀,父子二人一年说不了几句话,多半是请安问候的。ā陆KsW。Com故而容靖待了没多久,便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了含光阁。
宓乌曾问过容祀,为什么不一刀捅死袁氏。
容祀告诉他,太容易了,不解气。
袁氏仗着美貌与妙音勾了容靖的魂,一步步踏进汝安侯府的大门,拿走了汝安侯夫人的身份,又想让她儿子成为家中唯一的嫡子,承继容靖家业。
那么,他就要亲手将她的梦境一点点的打碎,不是一下子全都打碎,是在她看到希望,试图捕捉的时候,咣当一下,骤然毁灭。
她所引以为傲的容貌,现下早已变得粗俗老态;她那水蛇般扭来扭去的细腰,如今粗的好似木桶一样;还有那副宛若莺啼的嗓音,现在一张口粗哑的好似枝头老鸹;最重要的是,原本属于她的容靖的宠爱,早已被分割殆尽,给了无数年轻貌美的后来者。
不仅如此,日后她所想追求的每一样东西,他都会让她一件件的失去,可望而不可求。
容祀浅眠过去,昏睡的时候,鼻间窜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抬了抬眼皮,模糊的光影中,胥策正在同胥临收拾食案,盖着莲叶盖子的瓷煲,通过透气的圆孔不断的涌起一条条雪白的雾线。
容祀侧过身来,以手托着左脸,丝毫没有食欲。
宓乌拄着胳膊,愁眉苦脸的摸了摸他额头,俯下身去与之商量,“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吃食上再任性些,恐一时半刻缓不过来。”
虽说只是呕了几口血,宓乌却是又当爹又当娘忙得团团转,补药调了两味,全都加在鸡汤里,叫小厨房炖了两个时辰,骨头都煮化了,也不知那丫头在里面加了什么,汤汁浓醇却并不油腻,且有股淡淡的酸甜气。
容祀恹恹的合上眼皮,将被子往上一拉,眼不见,心不烦。
入夜后,外头零星飘起雪花,映着乌云笼罩的月色,粒粒皎洁似冰晶一般。
赵荣华特意留出一碗鸡汤,又在灶台盖了碗细面,过了冷水,不会黏坨。
下雪前的天气本就寒凉,人更容易犯饿,她觉得容忌很有可能过来找吃的,汤面简单又暖胃,喝上一碗浑身都热的舒坦。
案板上摆着几样精致小盘,赵荣华凭着记忆,复推出在古谱里见过的三道大菜,准备在年夜宴上拿来比赛。
宫中有个习俗,年夜宴的时候,厨司下属的各个小厨房,可分别展出三道珍馐,由在场宾客品尝后,投票选出最为精美的一盘,票数高者,可先行挑选恩赏。
至于打赏的东西,都是由赴宴宾客提前准备,上报登记造册后,列入礼品名单。
各厨房早就通了内幕,至于名单上的礼品,皆是心知肚明,已在早时便列出自己想要的恩赏。
自然,赵荣华也相中了几件,香月看中的是一支泾县紫毫毛笔,她家小弟文弱安静,喜好读书,若是能有一支像样的毛笔,那便是锦上添花。
正调试味道,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
乌黑幽静的庭院里,容忌穿着单薄的锦衣,两手拢着领口,见赵荣华扭头,他缩着脑袋飞快的跑到门口,抬头,冲赵荣华腼腆的一笑。
淳淳,我真的太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