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非常清晰的景色照,没有人像。
照片里,一条巨大的瀑布位于三面环山的峡谷中,悬于天地之间,顺着山势如匹练般飞流直下,瀑头足有三四条之多。
瀑布远处是隐约在云雾间的雪山,衬着如水洗净过的碧空,那座挂着“神瀑”的峡谷,仿佛是戴着冰雪王冠、披着银色披帛的威严神祇。
连胜僵立着,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迷路的雪”居然回她了!
连胜定定地看着那张照片,几乎是用一种立正的姿态站在那里,手里还傻不吧唧地捏着无线鼠标,脸上的表情却好像虔诚的信徒突然听到了上帝的福音。
这一瞬间,连胜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就连那个时隔五年重新回复的聊天栏都仿佛在发着光。
几分钟后,光突然黯淡下去了。
“不要,千万不要没了……”
蓦地,连胜猛然从那种不真实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心慌意乱地重新坐回,狂点着鼠标。
光又重新亮了。原来那光的黯淡,只是屏幕的省电模式。
屏幕亮起的那一刻,那张图还停留在那里,峡谷间的“神祇”还在对她微笑着。
连胜捂住了嘴,硬生生将此时的鼻酸和泪意逼了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张图片保存了下来。
等她将这一切做完时,刘慧也带着儿子从洗手间的方向走了过来。
连胜拿起桌上的纸巾,掩饰般地擦了下脸上、眼角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挤出一抹礼貌的笑容。
“都准备好了吧?那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医院。”
在送刘慧回医院的路上,连胜一直心不在焉,刘慧也曾试图打破车里的安静,想要和她搭上话说上几句,但在连胜“嗯”、“啊”几次后,刘慧也看出连胜好像有什么心事,便善解人意的没有再打扰她。
连胜确实听到了刘慧的客套,也确实没有和她攀谈,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这几年里,她是带着一种“赎罪”的心态在做着这份帮助作者的工作,几乎没有任何空闲的时间。
而仅仅一点碎片时间,连胜也只能留给“看书”这唯一一个解压的方式,“看书”却同样也是筛选可扶持作者的工作之一。
现在,她想“自私”一会儿,静静靠在微微晃动的座位里,想想自己的事情。
她们谈事的地方离医院不远。
刘慧不想让丈夫卢毅知道自己私下和连胜见过面,连胜便吩咐司机把这母子俩从后门放下。
而卢毅的咨询早已结束,啾啾和律师都在医院的候诊大厅里等着连胜的车返回接他们。
“您和刘姐谈的怎么样?”
路啾啾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
“她是不是不想离婚?”
坐进后排位置的律师有点紧张。连胜五官艳丽,是那种有攻击性的长相,当她不说话时,格外让人觉得难以靠近。
这个擅长离婚诉讼的律师是被伊森引见过来的,之前从未和连胜合作过,见连胜紧抿嘴唇一言不发,他坐进来的身体稍微离连胜远了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