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幻彩的水晶灯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夏末与温凉并肩而行与江城各大企业的高层管理寒暄,她看上去大方得体,与人交流沟通之时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纵使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如今的夏末,面对流言扉语已然百毒不侵。
温凉虽然离开江城几年,但从前的人脉一直还在,再加上他与人合作一向谦逊温和,在江城商界里的拥有良好的口碑,如今他卷土重来,纵使宫清城在其中施加了压力,但仍然有不被宫氏影响的企业向他示好,攀谈之间已然谈及未来的合作计划。温凉的公关能力很强,在他魅力十足的与友人讲解合作计划时,夏末便独自去阳台边透透气。
阴影下人影一闪,夏末就看到了身着金色礼服的安绿真。
一头波浪卷发的她容颜精致,金色的礼服让她看起来贵气逼人,但是她眉眼间泛着的丝丝冷意却让夏末明白,来者不善。
安绿真傲然地睥睨着她,声音冷冽,“夏末,真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
夏末迎上她的视线,“这里是我的故乡,我的亲人都在这里,我当然是要回来的。”回江城之后,她在第一时间和温凉一起带着豆豆去了父母和外婆的坟前,她所珍视的亲人如今都已不在这世间,她只希望他们泉下有知看到她在绝望之后重新活了过来能够感到欣慰,同时也会喜欢她的小宝贝豆豆。
安绿真的眼底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夏末,你知道吗,从一开始你就有让人惊艳的地方。”
“比如?”
“例如,你对清城的死缠烂打,你视钱如无物,你一声不吭怀了清城的孩子,甚至被限制自由了也依然对清城不离不弃,你说,这不是惊艳是什么?”这明明是对她的讽刺挖苦,她却故意说是惊艳。
夏末笑得大度,“那我就当安小姐这是在对我执着的褒奖了,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事隔多年,为什么安小姐还没有成为宫太太呢?”
安绿真的脸色顿时垮下来,夏末居然毫不顾忌戳中她的痛处,她的眉目一冷,“不过是个形式而已,我和清城多少年的情份了,难道还会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倒是你,你有胆量回来,我想问一句,你真的做好准备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了吗?”
“这二十多年来,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外婆,我的真心被辜负,甚至还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你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承受的?不过我也要警告某些居心叵测的人,今天的夏末已经不是从前的夏末,如今的我,是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她的模样依然是风清云淡的,就好像在开着玩笑一样。
可是在安绿真眼里,这明显的就是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她眼里的夏末就是个又笨又蠢毫无心机的女人,虽然面前的这个人看上去着实与从前不太一样,不过那又怎样,她还是一介弱质女流?若是她和林逸轩联手对付她,她还能有还手之力不成?看她那柔弱无骨的样儿,安绿真心里就冷冷一笑,夏末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她面前狂妄?
安绿真脸色阴沉,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只要你别存着来勾。引清城的心思,咱们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过你的人品实在不怎么样,劣迹斑斑还一味的装清纯,也只有那个姓温的笨蛋会娶了你这种女人。”
若是寻常的人听到如此冷嘲热讽,一定会马上翻脸。
但是夏末却没有,她依然是处变不惊的模样,面色沉澈如水地说:“若是你能管住你的男人别让他来骚扰我我就感激不尽了,别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对你的男人有兴趣。安小姐,恕我直言,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误的话,你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屑再看一眼的人。”
言下之意,宫清城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也只有你安绿真把他拿宝,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会对他感兴趣似的。
安绿真气得胸口堵得慌,夏末却微微一笑,翩然而去。
这第一场交锋,安绿真就输了,输得彻底。
但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她不可能真的不顾及颜面去和夏末做一味的口舌之争,忿然看了她一眼之后,她也负气地离开。
然而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阴影的布帘之后,宫清城那双淬血的双眸。
这种交际应酬,这几年他已经不屑于出席,然而得知她今晚会来,所以他才低调进来,没有通知任何人,避人耳目隐于暗处。他一直透过人群看着她,她的落落大方,她的清丽婉约,同时也听到她冷漠无情的话。
她说,他不去骚扰她她就感激不尽了。
她说,别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对他有兴趣。
她说,他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不屑再看一眼的人。
她却不知道,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竟灸痛得无以复加。从前的报复之举曾让他有过短暂的欣然之感,然而远没有超过她带给他的心悸和痛楚。他曾经告诉自己不能为一个错误的人付出真心,可是兜兜转转过后,他才明白她早已经悄无声息的占据了他心里最为重要的位置。故此,她才能伤他至深,她的话才能让他的四肢百骇皆为剧痛。
光影绰绰间,他看到她的身影走出宴会厅,他眸下一沉,避过人群消失在璀璨的灯下。
夏末穿过长长的走廊,转过弯后进入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