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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ldo;那个讨论会，我不去。另外，我看，文锦同学，你也不要去了吧！&rdo;

邹文锦没有言声。

&ldo;前几天我让你写的那篇关于甲骨文形体结构探索的文章，你写了没有？&rdo;

&ldo;写了一些，还没有写完。&rdo;

&ldo;抓紧时间，把它尽快地写出来！&rdo;

&ldo;好！&rdo;邹文锦点点头。

&ldo;那个讨论会，没有多么大的意义，白白耽误时间。&rdo;刘师培慢悠悠地、语重心长地开导着自己的得意门生：&ldo;提倡白话文，不过是他们那几个人一时的狂热的举措。想想看，几千年来，我们历史悠久的文化，不就是借助于我们孔大圣人的《四书》、《五经》的学说，和我们的功底深厚的文言古文，才得以沿袭和继承下来的。倘若不要孔孟两大圣人，不要《四书》、《五经》，不要古体文言，那我们的中华文化何以得存？倘若人们撰文述理，著说立论，都用那种浮浅平淡的白话文，就和平常人说话那样，白言白语，粗粗俗俗，那良与莠怎样去区别？读书人和非读书人、劳心者与劳力者如何划分？长此以往，我们中华深厚的国文，我们华夏神州博大精深的文化，无疑必将夭折消亡。到那时，我们何以去面对我们的先圣先祖？！此为其一。其一二，俄国人推倒政府，与我中华何干？更何况，依我之见，劳工之众推倒政府实不可取。自古以来，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劳力者何以能推倒政府而自己去治理天下？&rdo;刘师培略略停顿了一下，最后说：&ldo;老师当以治教为己大任，学生当以治学为己大任，所以，那个讨论会，我不去，由此我劝你最好也别去。&rdo;

邹文锦望着刘师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刘师培有些不快，脸色微微有些阴沉地说：&ldo;不可为追求一时的时髦，而断送掉自己的学业和前程。当然，腿长在你身上，去与不去，由你自己定夺，我只不过是提个建议而已。&rdo;

邹文锦马上说：&ldo;学生也决定不去。学生定将教授的教诲铭记心中，以教授的教诲来校正自己的言行！学生现在就回去继续写那篇文章，争取这两三天内写出来。&rdo;

&ldo;好。&rdo;刘师培满意地点点头。

邹文锦从刘师培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向教室走去，一路上见许多同学都朝图书馆红楼涌去，人们都在招呼他同去：

&ldo;喂，老夫子，朝这边走！&rdo;

&ldo;都快开始了，你还干什么去？&rdo;

&ldo;走，老夫子，去听听！好好去汲取一点新鲜的东西。你都快让那些发霉的黄纸把你整个部埋住了，连你自己都快发霉发黄了……&rdo;

邹文锦心里很虚，脸红一阵子、白一阵子地，边往教室走去，边支支吾吾地应答着：

&ldo;啊，啊，好，好。你们，先去。我，我，后面，就去，去……&rdo;

四

讨论会是在图书馆的一间大阅览室里举行。

参加讨论会的学生和老师们都陆续来到。

赵瑞芝和漆小玉、宋一茗、林丽萍都坐在前面第一排上，和她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个新认识的女同学，叫陶美玲，是从上海的一所女子学校来的，是一位很新潮的小姐。

赵瑞芝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讨论会，第一次和自己所崇敬的师长教授们、和如此众多的男女同学们，在一起讨论国家以至于世界上的大事，这在过去，不要说参加根本不可能，就是连想都不敢想，以至连梦都不敢梦，可今天，就坐在这里了，实实在在坐在这里。而且，李大钊主任和陈独秀学长还让理学院大嗓门的张国焘同学专门把她们这几个女性硬请到前面第一排就座，使得她们几个都成了与会人注目的中心。赵瑞芝觉得一股股热气腾腾的血潮，在心底涌腾着，浑身火辣辣的，好不激奋。她觉得在她面前展现开的一个新天地，越来越使她感到新奇，感到着迷，感到欢欣鼓舞。

讨论会开始了。

讨论会由理科大嗓门的张国焘同学主持。

张国焘同学先讲了一下举办这次讨论会的意图，说这是第一次，以后还要经常地举办，还要走出北大，和别的学校，和有关的研究会，联合举办，还要到社会上去举办，吸收各阶层的人士们以至劳工群众们也来参加。

张国焘同学的开场白讲完后，说：&ldo;今天我们的讨论会，主要是请李大钊教授、陈学长、胡适教授以及钱玄同教授和刘半农教授给我们讲一讲青年的时代责任感和文学革命、文学改良及白话文运用等方面的专题，完后，还请李大钊教授再给我们讲一讲关于劳工革命以及最近俄国劳工革命推倒政府的情况。现在，我们先请图书馆主任李大钊教授给我们讲关于青年的时代责任感的问题。大家欢迎！&rdo;

阅览室腾起了热烈的掌声。

李大钊在掌声中走上讲台：&ldo;今天，我们在这里讨论青年的时代责任感的问题。在座的同学们，都是青年。我们谈青年的时代责任感，首先要明确青年在社会中的地位。就和人体内不断地产生出新鲜之血液一样，青年就是一个国家之前途，一个民族之希望。作为国家和民族之未来的奠基石，则应责无旁贷地将时代赋予国家和民族的历史重任，勇敢地担负在自己的肩上，为国家和民族的奋进和自强，披荆斩棘，开拓行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