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页小说站

第33章（第1页）

蔡先生一担任北大校长后，就立志并致力于北大校风的整顿和教育的改革。首先针对北大相当一部分学生不潜心于学习和学术研究，而两眼直盯于官场仕途的不良风气，明确提出扭转学生观念，他说：&ldo;大学学生，当以研究学术为天职，不当以大学为升官发财之阶梯。&rdo;他制定出一系列措施，如严禁嫖赌等，来整顿校风。在学术上，蔡先生坚决反对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他力主实行囊括大典、网罗众家、思想自由、兼容并包，提倡民主与科学。他以为&ldo;学术上的派别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所以每一种学科的教员，即使主张不同，若都是&lso;言之成理，持之有故&rso;的，就让他们并存，令学生有自由选择余地。&rdo;他既聘请新文化运动的发起者和积极参与者陈独秀先生、胡适先生、钱玄同先生、刘半农先生等人为北京大学文科学长和文科教授，聘请宣传革命、宣传马克思主义的李大钊先生为北京大学经济系教授兼图书馆主任，又聘请潜心于经史学和古文字学的王静安王国维先生，聘请宣传无政府主义、埋头于国故研究、竭力反对新文化运动的刘中叔刘师培先生等，也为北大教授。一时，诸家学派云集，各类学术争鸣，北京大学成了政治、思想、学术研究的中心。有时候，各个思想、学术派系内部也经常唇枪舌剑，争执得不亦乐乎。

一天午后，在图书馆主任李大钊教授的办公室，陈独秀学点和李大钊主任，这两位同手高擎民主与科学大旗、向封建营垒一起猛烈冲击的志同道合的教授，关于是否在大学也可实行男女同校一事，争执起来。

原来，陈学长来图书馆借书，顺便到主任办公室小坐，与李大钊谈起他最近准备再写一篇关于反对封建礼教的文章，正说着，那位负责补括新生的职员来找李大钊问购买西方原版精典著作方面的事情，与陈独秀相遇，双方打了个招呼。陈独秀问：

&ldo;那个宋维新同学再没有找你吧？&rdo;

&ldo;没有&rdo;

&ldo;那位维新同学精神可嘉，但不现实，也不可取。&rdo;

&ldo;他和他说的那位小姐，怕也不是一般的关系，要不怎么那么卖力地为那位小姐奔忙呢？&rdo;

陈独秀笑着点点头：&ldo;我想也是。&rdo;

李大钊过来插话问道：&ldo;什么小姐？两位这样兴致勃勃。&rdo;

陈独秀不屑一提而淡淡地说：&ldo;文科的一个学生无理取闹。&rdo;

李大钊看看陈独秀，看看那位职员，关切地问：&ldo;怎样无理取闹，仲甫先生有无受损？是个什么样的学生？现学校正遵蔡校长之命从严整整饬风校纪，怎容此学生还这样在此撒野？&rdo;

负责补招新生的职员说：&ldo;那位同学其实也没有怎么撒野，只是死缠硬缠地要我们同意补招他熟悉的一位小姐进咱们北大上学。&rdo;

&ldo;噢，又是男女同校的问题。&rdo;李大钊点点头，他手里拿着一本正翻开的外文书，站在那里，若有所思，须臾，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把手中的外文书随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跟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摞子信来：&ldo;我这几天也收到了一些来自两湖、两广和四川、云南等地的女青年学生的来信，要求来我们北大学习。仲甫先生，您看看！&rdo;李大钊边说着，边把信给陈独秀递过去。

陈独秀没有接信，淡漠地说：&ldo;不看了吧！&rdo;

&ldo;仲甫先生，我觉得男女同校不是什么坏事情，符合我们反对封建专制的主张。蔡校长早在几年前就提倡过小学男女同校，现在，社会又向前进步了，我们是不是从我们北大开始，开个大学男女同校的先例？&rdo;

&ldo;不可！守常，此先例万万不可开！&rdo;

&ldo;为什么？&rdo;

&ldo;现在还不是时候。&rdo;

&ldo;守常不明。请仲甫先生明教！&rdo;

&ldo;女人的事情是比较繁杂的，弄不好就会惹出很多麻烦来。现在我们正在遵蔡校长之命，大力整顿校风，如果招收些女学生进来，不仅校风整顿不好，反而还会把学校搞得更乱，更不可收拾。&rdo;

李大钊望着陈独秀，微微一笑：&ldo;依照仲甫先生这话的意思，女人乃是万恶之源了？&rdo;

陈独秀正言作答：&ldo;话虽不能这样说，但女子乃多事之物，女子容易引起某些方面的麻烦，这一点，守常，难道不是这样吗？&rdo;

&ldo;什么？&lso;女子乃多事之物&rso;，这句话，守常似乎有点耳熟，守常似乎觉得与孔丘语&lso;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rso;这句话有点相近。若不是在此亲耳闻之，守常至死也不会相信这种话会出于仲甫先生之口。&rdo;

陈独秀有些语塞，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李大钊继续说道：&ldo;先生刚才还说什么&lso;女子容易引起某些方面的麻烦&rso;，先生所说这&lso;麻烦&rso;之事，守常认为不能都归罪于女子。几千年来，封建社会里，一提及淫恶，便言之&lso;万恶淫为首&rso;。便将女子认作是淫恶之本，弥天大罪之源。守常认为，这是对女人的极不公平之说，是黑暗的封建专制统治对女性压迫、欺凌、禁锢的具体表现。先生是竭尽全力反对封建专制的，是积极提倡民主与科学的，是发起和推动新文化运动的前驱和骁勇之将，先生在精辟之作《孔子之道与现代生活》一文中，鞭答孔丘之道，淋漓尽致，张扬西洋妇女独立自营之生活，无不令人心悦诚服。可是，依照先生刚才的说法，不是与先生自己著文所阐述的观点，和先生为之而奋起战斗的事业相悻吗？不是无形中与那些尊孔复古的封建余孽之流的陈词滥调、腐言朽语相随而同流合污了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