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的担心看来真是多余的,五千之后再也没有问过她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她安安静静地学习摄影,每天主要时间都沉浸在影像世界里,她的照片也拍得越来越好,已经可以独立替小麦的工作室完成一些作品的拍摄。
两人结婚的准备工作也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童舒请了知名设计师为她特别定制婚纱,又夸张地铺一张大大的世界地图,让五千选择想要去度蜜月的地方。五千却几乎完全没有自己的主张,对童舒和长辈们的安排,什么意见都没有,让穿什么穿什么,让去哪儿去哪儿,让买什么买什么……全盘接受。白慧甚至私下向丈夫抱怨,太挑剔太自我的儿媳妇,固然让人反感,但太没有自己的想法、太听话的儿媳妇,也会让人没有成就感。
转眼到四月,离婚礼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小麦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她的预产期就在婚礼前几天。以至于当初说好的、要和童舒五千他们一起去再度蜜月的计划,也不能实现了,这让小麦说起来就恨恨不已。
人间四月天,温暖明媚,繁花似锦。东篱山庄的紫藤花又开成一片紫色梦境,童舒带五千到山庄来拍照。五千在每一条紫藤花道里流连忘返,手中的相机就舍不得放下来。童舒让所有人都不要打扰她,自己也安心工作,由着五千自己在花中徜徉。
五千拍了整整一上午,午饭后,童舒带她到楼顶休息,两人并排躺在椅子上,无遮无碍地享受四月初的阳光与清风。五千斜躺在椅子上望着不远的南山,柔声道:“童舒哥哥,下午我们去南山上拍照片吧。”
“南山?你想去那儿?”
“嗯,从前你也带我去过啊,我记得上面看风景很好呢。站在山顶看东篱山庄,肯定是不一样的感觉。”
童舒一下坐起,紧张地盯着五千,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带五千去过南山,他也知道,五千与双成曾经去过南山。
五千侧过头看他,脸带欣喜:“你也想去了是吧?我们以前在山顶好像玩得很开心呢。”
“你……还记得?”
“记得不清楚,但记得……好像是哥哥带我去南山,从山上看山庄,还有南湖,好像还大喊来着,是吧?”
“哦……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南山上也没什么好看的。”
“我怎么记得很好看呢?去嘛,我们再去一次嘛。”
“不行!你现在身体刚刚恢复,不能爬山。”童舒斩钉截铁地拒绝。
“南山又不高,去嘛,我慢慢爬。”五千还想争取。
“那也不行!你连走路走长了我都不放心,绝对不能爬山。”童舒完全不为所动。
五千再次妥协了,她躺回去依然望着南山:“好吧,那我们以后再去。”
“以后再说吧。”童舒也重重躺回椅子上,就这短短几句对话,他发现自己竟然手心出汗了,“太阳有点晒,咱们还是下去到房间休息吧。”
五千赖着不想动:“晒吗?我觉得还好啊,就在这里再躺一会儿吧。”
童舒跳起来,不由分说把五千抱起就下楼:“听话,你马上要做新娘子了,晒黑了就不美。”
五千由他抱着自己,笑道:“哥哥前几天还说让我多晒晒太阳,,晒黑点更健康呢,现在又这样说。”
“都有道理,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行吗?”他作势要把五千抛出去,五千惊叫一声,抱紧了童舒,童舒哈哈大笑。
虽然当时不动声色,可事后童舒越想越不安:他不知道五千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恢复记忆后又会怎样。他甚至卑鄙地想提前举行婚礼了,虽然五千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他从五千的只言片语里分明感觉到,她虽然暂时忘记了双成,但她的记忆里,却珍藏着属于他们俩的美好时光。而这一份珍藏,会不会在被记起来后,改变他们俩的命运,他心里并没有底。这份不安和担忧,让童舒觉得沮丧且懊恼,却又无法说出来。他真的突然有些着急了,盼望着时间能过快一点,再快一点,让五月快点到来。
童舒送五千回家时,几位长辈出去散步了,青瞳和小麦在家,他们正在看一份邀请函。是小麦的一位前辈摄影家举办个人摄影作品展。
“想去吗?”青瞳问小麦。
“去倒是想去,他的人物摄影我特别喜欢,可我现在肚子这么大……”小麦有些犹豫。
“怕什么!美术馆也不是很远,又安全,适当活动一下没关系。去吧,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
“小麦是不想让朋友看到自己大肚婆的形象吧?呵呵,去吧,让红豆陪你一起去,你这前辈以人物摄影见长,正好红豆这方面是短板,让她好好学一下人物摄影吧,省得整天想着到处乱跑拍风景,跟之前的你似的。”童舒抢过邀请函,边看边说。
“那样挺好。红豆,你跟你嫂子一起去吧,好好照顾她,我中午下班来接你们。”
“好的。”五千倒真的很想去,之前小麦就经常带她去看各种摄影展。
“过两年,我们小姑子也可以举办自己的摄影展了。对了红豆,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上次拍的那一组梅花,我帮你投稿了,今天上午收到杂志社的邮件,说要用你的四幅照片呢!你在山庄,忘了告诉你。”
五千瞪大了眼睛,脸露欣喜:“真的吗?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