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这么大胆,敢揭本国师之短!
季寻子大怒,正欲喝命管家将此鬼拿下,可定睛一看,乃是府中宾客樊定釜,怒气立去一半,强作笑颜道:
“这么晚了,樊先生还没歇着?”
樊定釜道:“国师被一个小鬼儿如此戏弄,若不能帮国师爷出一出胸中恶气,我怎么睡得着。”
季寻子听他话里有话,似乎对征讨李正坤之事十分了解与关注,便命管家花厅奉茶,请樊定釜进厅一叙。
樊定釜死于北宋时期,死龄约六十岁。生前乃是北宋大名府知府。读过水浒的朋友都知道,送生辰纲上东京的蔡京的女婿梁中书,便是大名知府,二者乃是同一个地方。但是,大名府可不是什么烟柳繁华地方,乃是北宋王朝首都开封联系燕赵的咽喉,扼守北方契丹的要冲。
一般镇守大名府的都是武将,但樊定釜却是文官镇边。樊定釜进士出身,博览群书,学问了得,虽是文官,身上却无书生之气、腐儒之味,一心要立功、立言、立德,镇守大名府二十年,使得金兵不敢向南侧目,立下盖世功勋。
樊定釜死后,季寻子闻知他的威名,将他接来国师府中,宴饮一谈,惊讶于他的卓越见解,便让他留在国师府里作了一名宾客,专陪季寻子宴饮时谈天说地,以助酒兴,算是清谈相公。呵呵。
进入花厅坐定,季寻子怒意早消,对樊定釜道:
“樊先生如何替本国师出这口恶气呀?”
樊定釜懒洋洋地道:“在下不过国师驾下一个清谈相公,能替国师谋划什么军国大事。呵呵呵——”
季寻子笑道:“如果樊先生能够替我谋划征服当阳,抓住李正坤,我将向天子启奏,将先生外放为官,无论哪地城隍、判官,任由先生挑选。”
樊定釜立即神情一振:“国师所言当真?”
“本国师岂会诓骗先生,先生有何妙计,请尽快讲来。”
樊定釜道:“朝廷两次派出大将,征讨当阳城,国师在宴席上都曾讲过,故在下对当阳之事、李正坤其鬼,也算是知个大概之来龙去脉。前一次不用说,乃是国师和蒋王爷犯了轻敌之大忌,但后一次征讨,一次发兵十万,由勇将余元奉统领,余元奉还在京城请现代高明之鬼,制造了枪炮火器,按照常理,焉有再败之理,还全军覆没,连余元奉都不知所踪?”
季寻子道:“这次也犯了轻敌之忌,兵力不足……”
樊定釜摇手打断他:“非也。第二次征讨当阳,国师爷和蒋王有了上次的教训,绝不会再轻视李正坤,不仅精心挑选带兵大将,调拨十万大军,还答应余元奉提出的三个条件,让他制造火器,从容出征,准备不可谓不充分,态度不可谓不谨慎,但照样大败,原因为何?在下认为,非败在轻敌,而败在失谋。也就是说,对方的谋略远超余元奉,才使得余元奉处处失机,捉襟见肘,最终一败涂地,丧师灭身。”
季寻子半信半疑,前线战况这老鬼如何得知?十万大军没有一兵一卒返回京城,连朝廷大军被打败的消息都是流窜之鬼传回,他命邻近城隍、边将多方打听,方才得知战场大概之况,可樊定釜却说得有板有眼,跟他妈亲眼所见似的。
这岂能不令他生疑。
樊定釜见他不信,笑道:“国师不用疑虑,战场情况不用问,在下一推便知。”
季寻子不得不开始重视他的话:“樊先生既然能掐会算,想必对如何攻破当阳早已成竹在胸,望请先生不吝赐教。本国师再说一遍,如果用先生之谋破了当阳,我一定奏请皇上,将先生外放任职,绝不食言。”
“在下当然相信国师一言九鼎,先谢过国师爷。经此一战,李正坤显然已统治五华山地域,就算再派数十万大军前去征讨,因对方已站稳脚跟,以逸待劳,朝廷劳师远征,谁胜谁败,殊难预料。原本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了不起,可国师爷还能在皇上面前再失利一次吗?”
季寻子悚然一惊,忙道:“樊先生所言甚是,我正为此事烦恼,征当阳已经两败,再有一败,皇上定然对我失望之极,请先生教我。”
樊定釜请管家拿来地图,铺好之后,他指着当阳对季寻子道:
“当阳及周边五城,围五华山而建,朝廷建此六城,一为防止五华山山贼侵扰边民,二为希望六城能替朝廷守边,防卫北面强敌来犯。李正坤既然自称五华山将军,裂土自立,必须将五华山及山下当阳、乌分、兰云、流石、黑沙、仓水六城,视着自己的势力范围而着力经营,不仅臣服五城,使之完全听命当阳城,而且会使用剿抚并用手法,收服山贼,为他所用,如此一来,李正坤才能具备跟朝廷相抗的地盘和力量。”
季寻子抚掌叫道:“正是如此,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李正坤已将五城城隍全部杀掉,更换上他任命的伪城隍,五华山山贼也已被李正坤收编。余元奉围攻当阳,山贼从后面偷袭,帮李正坤解围。樊先生真乃神算,就跟亲眼所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