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靠在傅荀肩头用力摇头,“嬷嬷,不理我。”
“刘嬷嬷睡着了,自然听不见阿宁的话了。”傅荀轻声道。
阿宁声音委屈起来,“不是,不是!”
她也不知道在不是些什么,可就是有一种直觉告诉她已经有什么事不一样了。
阿宁只是智力不全,但在一些情况下是异常敏感的,傅荀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因此对于此刻阿宁的反应也不意外,他只能尽量用阿宁能接受的说法低声安慰道,“刘嬷嬷,只是年纪大了,想多睡会儿,以后还有我会一直照顾阿宁的。”
“不,不睡,要,嬷嬷,醒。”阿宁还是摇头。
傅荀佯装生气道,“难道阿宁不喜欢夫君,不想一直陪着我了吗?”
阿宁终于被绕了进去,在傅荀怀里安静下来,抱紧了他说道,“一直,陪着,夫君。”
傅荀又拍了拍阿宁的背,说道,“对啊,我和阿宁要一直陪着,刘嬷嬷就是知道阿宁有人陪了,所以才想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歇了。”
傅荀见阿宁沉默着,便继续说道,“嬷嬷陪了阿宁这么多年已经很累了,难道阿宁不想嬷嬷能一个人高高兴兴的生活吗?”
“要,嬷嬷,高兴。”阿宁闷闷点头,她虽然舍不得刘嬷嬷,但也希望刘嬷嬷能高高兴兴的。
傅荀见阿宁终于被哄住了,便继续说道,“虽然以后刘嬷嬷不陪着阿宁了,但她只要看见阿宁高高兴兴的,她也会高兴的,所以啊,阿宁不能哭,要永远都高高兴兴的。”
阿宁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对着傅荀露出一个笑容来,“不哭,高兴。”
“嗯,阿宁好乖啊。”傅荀笑着揉了揉阿宁的头,一瞬间心却有些泛疼。
他虽然暂时哄住了阿宁,可是后面要办的葬礼却不知该如何跟阿宁解释,也许还是悄悄的办了,不让阿宁知道比较好吧,就让她一直以为刘嬷嬷只是去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静养了。
傅荀实在是不想阿宁今天的情况再发生一次,刚才她哭闹着,嗓子几乎都喊哑了。
傅荀打定主意,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这里用过饭再走,而是哄着阿宁直接回了侯府,自己则暗中吩咐庄子上的这一对夫妻替刘嬷嬷按一般人家的程序办个像样些的葬礼,再挑个好些的地方下葬。
刘嬷嬷就这么静静的被葬在了近郊一处山清水秀的青山上,在阿宁不知道的时候。
阿宁或许也不是完全无知,虽然那天被傅荀哄住了,但她自从从山庄里回来后便有些没精打采的,连饭都不怎么吃了,甚至有时候会在梦里喊着刘嬷嬷。
傅荀知道这样不行,便变着花样哄她,可成效并不算好,于是傅荀便打算直接启程去梁州了,阿宁想法常常有些跳脱,又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他想着也许换个地方会让阿宁高兴起来,而且从圣旨下来到现在他们已经耽误了大半个月了,甚至已经有传言说他并不愿意去梁州了,此时出发,时机也正好。
三日后,他们踏上了去梁州的路途。
城门外,廖宜北来送行,傅瑞也焉焉的被拖了过来。
廖宜北在京中无事可做,自从和傅瑞定亲后,找傅瑞的麻烦便成了她打发时间的一个好方法,后来喜欢上阿宁后,又常过来找阿宁玩,阿宁这一走,傅瑞估计又成了她唯一的陪玩对象了。
廖宜北牵着马在城门口停下,看着低着头站在马车边的阿宁,忍不住学着傅荀平时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道,“此行路途遥远,我给阿宁准备了很多玩儿的东西,还有吃的,阿宁无聊了就拿出来吃吃玩玩。”说着,从马上解下一个大大的包袱递给了阿宁。
包袱实在不是一般的大,阿宁吃力的抱在怀里,半张脸都被挡住了,她努力伸长了脖子把脸露出来,说道,“我,看,你,爹爹,放心。”
“嗯。”廖宜北点点头,又忍不住继续揉了揉阿宁的头。
因为傅荀不喜欢丫鬟近身的缘故,阿宁的大部分事都是傅荀在照顾的,所以除了一些重要的场合,阿宁头上向来都是不梳发髻的,只是松松的用根发条绑了起来,因此不管怎么揉都不必担心把头发揉散了。
廖宜北手放在阿宁头上,嘴里继续说道,“我爹要是问你我的情况呢,你就说我很好,成亲了就回去看他。”
阿宁乖巧点头,手往下沉了沉,手里的东西有些抱不住了。
傅荀在旁边从她手里拎起那个包袱也没放到他们马车上,直接交给了后面的丫鬟,让她们放到了放行李的马车上,然后把阿宁往他的方向拉了拉,恰好让她站在一个廖宜北手够不到的地方,自己往前一步,隔住两人的视线,对廖宜北客气的笑了笑,“廖姑娘有心了,我们会代你像廖将军问好的,天色不早了,请回吧。”
旁边被强行拖来的傅瑞原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的,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看见没,人家根本就不想你来,你还巴巴的跟过来,你过来就算了,拖着我过来干什么?”
傅荀不冷不热的目光和廖宜北夹杂着秋后算账意味的眼神同时随着他的这句话落到傅瑞的身上,傅瑞下意识的脖子一缩,焉儿了,但又觉得太丢人,立刻梗着脖子怒视着廖宜北,至于傅荀那边,他已经基本放弃挣扎了。
廖宜北已经几乎要被傅瑞蠢哭了,虽然她不是特别在意名声,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巴巴的追着未来的大伯送出几里地,这样的谣言一出来,她估计就不用在京城立足了,因此才会拖着傅瑞一起,可现在她只想踹傅瑞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