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绰恨恨抽回手。但被这么吻过之后,她果然老实地不再挑衅。
韩允嵘将弹弓放回朱绰手里,沉默片晌,缓声道:&ldo;公主,那臣先告退了。&rdo;
朱绰依旧背靠在假山上轻颤,她捏着弹弓,垂头望着自己的鞋尖。过了一会儿,一滴一滴的水珠,从女孩的眼睛里滑落到地上。很克制,没有声音,叫人难以相信是那个活泼恣性的朱绰在哭。
就这般毫无预料的,她被重新揽入男子的怀抱里,韩允嵘在她头顶发出低叹。
&ldo;你走开‐‐&rdo;朱绰被突然出现的对方吓得一滞,赶忙用手背抹眼泪。
韩允嵘没有说话,只取出手帕擦净朱绰眼角的湿痕。朱绰没想到韩允嵘对她会有这样温柔的举动,以为自己在做梦,且这个怀抱坚实而温暖,她便没有舍得推他。
韩允嵘收起手帕,惯来坚定的男人,难得有些迷惘道:&ldo;公主,你这样,让臣不知该怎样好。&rdo;
朱伊发出闷声:&ldo;不要你怎样,你快走!&rdo;
韩允嵘自然不可能真的走。他看着朱绰,连一柄随意玩耍的弹弓都嵌着碧玺珠做装饰,这是个在蜜罐里泡大的女孩,什么事也不用她操心,她只需负责享用。
这些不是关键,哪怕就是朱绰没有公主俸禄,他如今也养得起她,但是他不敢确定,朱绰对他的热情能持续多久。
他知道朱绰喜欢某一挂眉眼相似的所谓&ldo;美男子&rdo;,先后中意过的有殷家小将军殷沐深,与他同科的状元贺恒,她才小小年纪,但他已不过是她看上的第三个男人。韩允嵘发现自己不能再继续想,莫名牙酸……
韩允嵘便问:&ldo;公主,你对臣了解多少?&rdo;
朱绰终于抬起眼,看向对方。
大理寺掌管刑狱重案,而韩允嵘本身便是个沉稳的人,眉眼如画却隐含肃杀,哪怕不知此人能力如何,只看着韩允嵘的气质,以及他穿着黑色官袍,行走时脊背永远笔直的身影,就会觉得大理寺重臣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这种男人应是不讨女人喜欢的。但偏偏朱绰第一回见到他,被他目光一瞟,就觉得他跟任何人都不一样。至于了解,其实她只知他文章做得极好,才华过人,深得父皇器重,前程定将青云万里。
见朱绰不说话,韩允嵘继续道:&ldo;公主可有考虑过,想要与臣成为怎样的关系?是想与臣偶尔私下会面,让我做你见不得光的面首,还是觉得下嫁于臣也是可以的?&rdo;
朱绰怔怔看着韩允嵘,听他又道:&ldo;公主回去以后好生想想。至于我的亲事,我可以去退。&rdo;
他说什么?他愿意退亲?朱绰这下真的觉得在做梦了。&ldo;真的吗?你可以不娶宋黔黔?&rdo;
&ldo;嗯。&rdo;韩允嵘觉得自己也许是疯了,一次次为朱绰打破原则。虽然他与宋黔黔的婚约本就有内情。
韩允嵘从来都是一个对自己的内心和处境能够清晰审视的人,他很清楚,若他第一次亲吻朱绰可以归结为酒后乱性,那么今天,就完全只是情不自禁,无法自抑。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
但是,喜欢之后呢,皇上会赐婚么?不会。朱绰只凭着喜好行事,却没有想过最关键的问题。
他不像谢映,可以退走魏州。他没有从父辈得到任何传承,靠的是自己十年寒窗的积淀,凭的仅有一身才华和手腕,离开了这朝堂,他什么也不是。假若皇上不赐婚,那他带不走朱绰,也不知能带朱绰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