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战睡眼惺忪地从含夕膝头跳回身边,子昊拍了拍它,微笑道:&ldo;当然可以。&rdo;
含夕顿时欣喜非常:&ldo;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啊!&rdo;走出几步,却又停下,想起那林中的九转玲珑阵,不知出不出得去,犹豫着回头看子昊。子昊招手让她过来,取了棋子按奇门遁甲的方位摆了个九宫图,然后将棋盘向左转动:&ldo;太乙神数逆转后天方位,一宫干天、二宫离火、三宫艮鬼、四宫震日、六宫兑月、七宫坤人、八宫坎水、九宫巽风,中五宫斡旋八方,太乙行其考治而不居,可记住了?&rdo;
含夕望向他,一脸仰慕:&ldo;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走不出去。啊,对了,以后我来,你可不可以多教我一些好玩的?&rdo;
她明亮的眸中神采晶莹,闪着青涩的欢喜,子昊注视她片刻,唇畔渲开淡笑,温声答应:&ldo;好,下次你来,我再教你别的。&rdo;
含夕开心地弯起眼睛:&ldo;那我先走了,不然回去又要挨王兄唠叨!&rdo;挥手没入林中,银铃般的笑声隐隐飘远。
子昊并未起身,目送她离开后,独自静坐,徐徐合上双目。
第38章第六章
轻雾缦影中,雪白修衣随着淡金色的暖光袅袅飘拂,有人折过小径来到他身后。一件柔软的外袍轻轻落上肩头,子娆绕到面前俯身靠近他,幽柔的发丝迎风轻舞,拂过他的脸颊,细细眯起眼睛:&ldo;唔……整整大半日的时间教人家小姑娘下棋,以前教我时也没见你这么耐心。&rdo;
子昊侧过头,笑了笑:&ldo;你的棋力又不比我差许多,哪用得着我这般详细指点?&rdo;抬手将衣襟微拢,随口问道,&ldo;他也走了吗?&rdo;
子娆却不答,修眉淡挑,掠入他清静的目光:&ldo;可我一次也没赢过你,你从来都不让一让我的。&rdo;
见她说得若有其事,子昊眼中不由多出了隐约的趣味:&ldo;我怎么记得好像以前让过你,后来被你看出来,整整几天都没跟我说话。&rdo;
&ldo;有这回事吗?&rdo;子娆凝眉回忆。
&ldo;有。&rdo;子昊轻轻笑道,&ldo;那时候长明宫也没别人能陪我下棋,我想若连你也不来了,难免会有些无聊,所以后来便没再让你,谁知道你连输了几次,竟从此再不和我下棋了。&rdo;摇头微叹,&ldo;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这些年来无论什么事我都有法子解决,唯独这事一直有些头疼。&rdo;
子娆忍不住笑了起来,嗔他道:&ldo;谁说我不和你下棋了?&rdo;
&ldo;还敢再下?&rdo;子昊含笑看她。
子娆转身拂袖,在他对面坐下,抬手取过黑子:&ldo;让你执白先行。&rdo;
&ldo;好大的口气。&rdo;子昊眉峰一挑,&ldo;输了可不准发脾气。&rdo;
两人分别在星位之上座子,步步交锋,很快便由开局进入中盘,子娆突然道:&ldo;下棋要赢些彩头才有趣,若你输了的话……&rdo;想了一想,问道,&ldo;我听说前些日子你命人把重华宫云台殿那块凤血寒玉破了,亲手雕了支发簪?&rdo;
&ldo;嗯。&rdo;子昊淡淡应她。
&ldo;输了的话把那簪子送我怎样?&rdo;子娆落子入局。
&ldo;迟了一步,送人了。&rdo;子昊继续淡淡道。
&ldo;送人了?&rdo;子娆有些诧异,手下却不缓,黑子拆二飞攻,欲引逼近她腹地的白子回师救援。
&ldo;嗯。&rdo;子昊目视棋盘,随口回答,出人意料地先手抢位,间接补角,攻她下方一块薄棋。
子娆抿唇不语,眸光一扫,对他的攻势视而不见,断然丢弃数子,仍是直插中宫,不甘心地再问:&ldo;送给谁了?&rdo;
子昊吃她数子,同时一角伏兵陡起,断她两面退路,&ldo;好好看棋,那簪子只是用了凤血寒玉外侧的清水冰种,这一局你若能赢我,自有更好的予你。&rdo;
&ldo;此话当真?我可要你亲手雕的。&rdo;子娆悄设一双连环劫,顺势破开侧方出路。
&ldo;我说的话,何时不算过?&rdo;子昊道,&ldo;但若是你输了呢?&rdo;随手又逼她一子。
子娆观他棋势,慵然倚着手臂,不假思索地执棋拆对:&ldo;随你了,怎样都行。&rdo;
&ldo;唔,那待我想好再说。&rdo;子昊微微点头,两人说话时手底不停,似对彼此的棋路了然于胸,思索的时间极短,随着接连不断的落子之声,棋盘上兵锋纵横,正奇攻伐,已全然不是先前和含夕玩闹时的模样。
黑白双子妙招纷呈,渐入佳境。子昊以黑子破白中腹,子娆即刻封其攻势,从容消劫,子昊似早有所料,侧手一子,攻其不备,逼关制边,子娆手中黑子在指尖一闪,抬起在棋盘上方,却忽然僵住,迟迟不见落下,眼中掠过一丝异样情绪。
似是凄伤,又似痛楚,白净的手指修若冰玉,一点墨色被这么微微收紧,最终沉入了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