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夕道:&ldo;那太好了!不过呢,你不用谢我,谢夜大哥算了。&rdo;凑到她耳边悄悄道,&ldo;有人嘴硬心软,我说他为了你和白龙儿拼命,他还不肯承认。&rdo;
子娆抬眸,这样的悄声低语当然瞒不过夜玄殇,但见他眉峰微挑,一脸漫不经心的笑容,接着看看含夕,向外示意了一下。
子娆松手放开雪战,金瞳小兽和凑上前来有着乌溜溜黑眸的少女对峙片刻,一前一后追逐着离开。离司亦收起药糙,替他们放下两道垂帘,退出室外。
子娆移步上前,对夜玄殇笑道:&ldo;三公子刚做了那么件惊天大事,我还怕万一有个闪失,想要派人去接应一下,看来是多虑了。&rdo;
对她这么快便知道了楚都的事情,夜玄殇似乎并不惊讶,悠闲地靠在门旁:&ldo;玄殇只是不喜欢身为鱼肉,而人为刀殂罢了。&rdo;
子娆道:&ldo;出手便不留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rdo;
夜玄殇再笑:&ldo;你知道,我也不太习惯行事瞻前顾后,拖泥带水。&rdo;
子娆修眉微扬:&ldo;看起来,太子御以后要麻烦了。&rdo;
夜玄殇噙有笑意的唇角冷酷一勾,不置可否,向席前看了看:&ldo;可以坐吗?&rdo;
子娆盈盈抬手:&ldo;当然。&rdo;
夜玄殇将归离剑抛至一旁,落坐席上。子娆敛衣跪坐在他对面,亲手洗盏烹茶,随口问道:&ldo;皇非如何?&rdo;
夜玄殇道:&ldo;精明果断,雷厉风行,不愧是少原君。&rdo;
&ldo;恰如他用兵的习惯呢,这样的人,实在没有必要成为敌人,对吗?&rdo;子娆随手摆弄茶盏,静待水开。水汽袅袅覆上春光,那张绝美的容颜半掩其中,如隔镜花水月,垂眸间有着静冷而清丽的姿态。
不能成为敌人,更不能令宣、楚结盟。那宣王姬沧亲身入楚,频频与皇非会面,日前墨烆传来消息,他竟将《冶子秘录》拱手让给了皇非。原本是担心江湖中传言属实,皇非与宣王私下里确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甚至已互为盟约,那便十分棘手,但看皇非如今这番举动,抢在之前的几步落子终于没有白费。
六年来太子御从未间断的追杀,内外相逼难言的险境,不仅未能铲除夜玄殇,反而令他成长为真正可怕的对手。今日长街一战,赫连武馆上品剑手的落败,少原君皇非的公然支持,深敛鞘中的归离剑锋芒毕现,必将成为诸国势力所瞩目的焦点。
夜玄殇,这个继皇非之后得东帝另眼看待的男子,这个从未问过任何缘由,便与她并肩作战,倾力相助的男子……子娆唇角隐约一挑:&ldo;事到如今,我的提议你算是完全接受了吗?&rdo;
夜玄殇道:&ldo;你的提议我从未拒绝过,只是,你也别忘记我说的话。&rdo;
子娆透过淡然水雾抬起眼眸,和他目光一触,幽幽微澜荡漾:&ldo;好,我记得便是。&rdo;优雅举手,引水沏茶,袖袂拂过薄薄清味,将瓷盏递于他,&ldo;赫连羿人痛失爱子,绝不会善罢罢休,你日后可要更加小心,既说了那样的话,便别叫人失望。&rdo;
&ldo;我本是想拿自在堂开刀的,谁知赫连齐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没办法了……&rdo;夜玄殇顺手接过茶来喝了一口,突然间脸色微变,若不是定力较强,差点儿就忍不住将那苦不堪言的东西呛咳出来,皱眉看向杯中,&ldo;这是……这是什么茶?&rdo;
子娆素手执盏悠闲轻晃,这人啊,真不知他是怎么躲过那么多次暗算的,竟然一点儿戒心都没有。不过认识这么久了,难得见到他这种愁眉苦脸有趣的表情呢,清滟滟的丹凤长眸轻微细挑,忍不住就飘出了黠媚的浅笑:&ldo;刚说过让你小心,这杯中的东西叫其心糙,哪有一点儿像茶了?你看都不看便这么喝了下去,难道就不怕这是入口夺命的剧毒?&rdo;
夜玄殇闻言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时刻处于警戒状态的身体和精神,不知何时竟已完全放松了下来。
如此陌生的感觉,面对他人卸下防范,在过去六年漫长的日子中从来不曾有过。&ldo;信任&rdo;二字,对于穆国三公子来说,只意味着死亡。
下意识地也冒出一点儿警醒,但心情偏偏又十分愉悦,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抬手将额前碎发向后掠去,索性舒展腰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ldo;子娆,咱们做个约定怎样?&rdo;
子娆挑眸相询,他将手中茶盏一转,举到她面前:&ldo;将来若有那么一日,你真想取我的性命,告诉我,让我知道,用你的剑,不要用毒。&rdo;
子娆侧首看他,从他表情中一时分辨不出认真与玩笑,隔了半晌,便清盈一笑:&ldo;好吧,就这么说定了,若哪天你也有了这样的想法,同样不准隐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