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不言,病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得令人不忍。
顾枫晴微笑,替他倒了一杯热水,“其实我一直在逃避,因为曾经爱过,所以更难面对如今的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凡事太倔了一点,为什么不肯接受治疗?”
陆思齐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沿着喉咙进入胃里,暖意才一点点晕散开。他望着眼前的女人,她近在眼前,也远隔万水千山。他几乎都快忘了,他们之间从来都有那些翻越不过的万水千山。
他一直是那个沉默无言的男生,喜欢金融,喜欢理科,他向往着陆家以外的自由,但从来没有勇气走出去。他从来没有推卸过肩上的责任,对陆氏的,对席昭他父亲的,所有的一切,他还有亏欠,还要偿还。
他永远没有办法像顾枫晴一样,说走就走,见过不羁的风,见过流浪的海,见过广袤的山川高原,她仿佛从来都停不住游历人生的步伐,这是他永远追不上的。
“我去接受手术,你呢?”陆思齐把杯子递回给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顾枫晴坦荡地一笑,“我记得你喜欢热带雨林的神秘生物,下一步我就去巴西,等你好起来,我会把那里的照片给你看,把那里的所见所闻说给你听。”
“一言为定。”病床上的男人唇角微弯,嗓音很轻但却笃定。
陆九襄带着小妻子去楼下买水果,顾言抒在水果卖场选了一大串葡萄,把紫盈盈的可人的一串递给他瞧,陆先生连连摇头。
她失望地撅起嘴,她还以为他喜欢吃这个呢。
除了喜欢吃鱼以外,陆先生的喜好真难令人捉摸啊。
顾言抒看到一排色泽鲜艳的水果,忽然灵机一动,从冰柜里拿出来了一盒用保鲜膜封得严严实实的榴莲。才拿到手里,陆先生就夺了过去,将东西放回了冰柜。
顾言抒更失望了,但又听见陆先生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买新鲜的水果,最好还是要买一整只。”
嗯?
顾言抒眼睛一亮,但是环视四周,发现原来这里并没有整只的榴莲卖,咬牙想:陆先生真是个大腹黑。
售货员微笑着走了过来,顾言抒逮着一个问:“哎,你们这儿有新鲜的榴莲吗?”
售货员看了眼收银员,收银员看了眼陆九襄,立即立场坚定地摇头,“没有。”
“这样啊。”顾言抒的口吻不无失落。
“你很喜欢吃榴莲?”陆九襄对顾言抒的爱好很不以为然,她似乎对那些常人无法忍受的味道尤为热衷,譬如榴莲和臭豆腐。
顾言抒失望地抓着他的袖口,小声地说:“你到底喜欢什么?”
原来她只是在猜测他的喜好。
陆九襄很和善地接受了她的谄媚和迎合,将她的小臂温柔地拍了拍,“香蕉。”
想到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顾言抒躺在他怀里啃香蕉,结果最后被拉入浴室一夜风流……咳咳这种事。顾言抒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陆先生觉得自己有点冤枉。
他是真的喜欢香蕉。
最后还是买了一大串香蕉,还有顾言抒喜欢的葡萄、龙眼,提着满满的三只塑料袋往医院里走,顾言抒还有点忐忑,“要是姑姑不能说服你哥的话,那……”
“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的。”陆九襄镇定从容,替她主动把塑料袋拎入手中,顾言抒和他蹭在一起,非要用这种姿态往回走,羡煞众人。
回到病房时,顾枫晴已经离开了,桌上摆着一套相册,和一只盛了半杯水的马克杯。
陆思齐似乎睡得很沉。
陆九襄没忍心打搅,医生告诉他,陆先生已经同意了手术治疗。
连日休眠不足的陆九襄,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言抒在洗手池边洗着水果,身后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她想了想还是不说话,等着他先开口。
“小抒,”陆九襄从身后抱过来,将她深深地嵌入怀中,“陆家的男人,对喜欢的女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什么特点?”顾言抒小小地好奇了一下。
陆九襄用食指托起她光滑白皙的下巴,薄唇在她的唇上点了点,温柔缱绻地濡湿,眼光深邃清沉,他说,“有求必应。”
“为什么我感觉到,最近几个小时之内,你一直很想亲我?”
顾言抒被他说得俏脸一红。
哎——陆先生,你的直觉为什么这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