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灯光昏暗,飘摇的灯影打在时鸾脸上,她匆匆抿了口脂,抬眸看向眼前碎裂的铜镜,裂痕将少女的镜像割裂开来,时鸾看了一眼窗外,从架子上将盖头扯下便往头上一盖,遮去眉眼,只留一张樱唇。
“红嫁衣,新嫁娘,夜幕深深郎君现”
“生未同衾,死当同穴,佳偶天成神女鉴”
“行长路,登普陀,盖头莫掀新妇怯”
一阵阵诡异的童谣越来越近,时鸾攥紧了拢在袖中的手,而此时盖头被风吹起一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惨白的脸,脸上挂着笑容,双颊涂抹着两团夸张的腮红。
时鸾差点腿一软——这不正是扎的纸人吗?而这些纸人,却迈着整齐的步伐,一边咯咯笑一边诵着诡异的童谣。
“哈哈哈哈哈,知县大人,您总算开窍了。”说话的正是季沅安,他大步流星跨过来,手在宋青枫肩上拍了拍,后者不留痕迹地躲开他的手,神色很是厌恶。
季沅安手在空中一滞,随即他冷哼一声将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知县大人,您若早些开窍,那令千金也不必有此下场。”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又道,“您何苦跟下官计较呢,您没了女儿,我也没了儿子,而您现在还年轻,若是再生一个千金,我们,还能做真正的亲家呢。”
季沅安一口一个下官,可字里行间听不出分毫尊重,见宋青枫不搭理他,他也不恼,看向了一旁的时鸾,皱着眉打量了半天,
“本官怎么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呢?”
“多管闲事的异乡人”宋青枫开口道。
季沅安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抚掌大笑道,“好…好,还是知县大人懂得分寸。”
他笑容狰狞,“这种不知分寸的异乡人,就该有此下场。”
“至于棺椁里的…是本官一个侄子,不久前死于非命。”宋青枫淡淡道,“都说能求福报,那本官也想替合族向神女大人讨个福报”
季沅安笑意盈盈,似是很满意宋青枫的开窍。
果然,人总要失去点什么,才知道该怎么做。
“话那么多,干不干了?”
头顶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季沅安马上拱手谄媚道,“可以上路了,辰爷,您路上小心。”
苏辰懒得理会他,从剑上跳了下来,走到时鸾面前,问道,“这是个修士?”
“哎,哎,不过是个半吊子的外乡人,辰爷一只手,就能轻轻松松捏死!”季沅安脸上堆着笑,奉承道。
苏辰似乎很是受用,一转身跳回了剑上,冲身后跟着的紫霄派修士吩咐道,“你们控纸人,我控那个女的。”
“好嘞辰爷。”
身后四人闻言将傀线快速绕上指间,四股红线齐刷刷射出,隐进了纸人的身躯之中。
时鸾努力克制着自己想逃跑的心,心中把这些修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娘们倒是比之前的老实多了”
“别说,虽然她蒙了盖头,但看起来,也是个美人呢。”
“怎么,你小子觉得可惜了?”
“去你的!”
四个修士围绕着时鸾议论起来,其中有一个大声道,
“我看啊,就是被我们辰爷的威压吓得不敢动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其余三人纷纷附和,苏辰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晃了晃缠好傀线的双手,
“看好了。”
随着话音,傀线直直冲时鸾飞去,出乎意料的是傀线不像寻常那样缠上手腕,而是像利剑一般透过腕心,刹那间鲜血如注般涌出,将嫁衣染得又红了几分。
时鸾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激得差点昏死过去,强吊着一口气,却也是意识模糊,恍惚间听见苏辰夸耀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