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沛城西下,一路远游,途经被森林包裹着的海。我站在岸边,望着天上灰雁向海的尽头飞去,我在想,海的那一边会是什么景象。于是我做足准备,乘着舟向海的尽头驶去,等见到海之尽头后,我才知晓,这不过是一片巨大的湖泊,而在湖泊的尽头,是我从未见过的城市——摘自《长青远游》·未收录。
韦铭叶吐出口白烟裹挟着叹息消失于空气中,他的目光跃过曲娘看向那群挤在一起靠着彼此体温互相取暖的鹿蜀,沉默良久,他说道:“我也没什么办法了,不过,我还可以请求一个组织支援,但那不是我愿意去做的事。”
他目光凝视着曲娘,神情严肃而认真地开口道:“我想问问你,如果有一个人突然知晓了自己所处的时代竟然比其他地方落后了数百年乃至数千载之久,当面对那些来自未来、前所未见且势不可挡的巨大冲击时,却又感到束手无策、毫无反抗之力,那么你觉得,这个人是否会因此陷入疯狂呢?”
曲娘满脸狐疑地紧盯着韦铭叶,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我。。。。。。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啊?”她实在摸不透眼前这个男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会突然说出如此奇怪的话语来。
韦铭叶则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失望之色。
他或许原本期待着曲娘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或者至少能给出一些回应,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面对曲娘的质问,韦铭叶沉默片刻后,缓缓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这座沛城的文明,已经落后外面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你们不过是可怜的幸运儿而已……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说……那又是一个秘密了,那个藏身于不远之处的人想必对此心知肚明吧?”
另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尽管相距数十米远,却如在耳畔低音:“没想到韦兄弟居然能发现我。”
“什么时候?!”曲娘心头一颤,眉头微微抖了几下,那道声音无比的熟悉,小时候听着他训斥,长大后听着他唠叨。
“师父!”曲娘急切地喊道,那个朝思暮想的亲人,此刻竟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双失神的眼睛此刻迸发出充满活力的精光。
“孩子,我回来了。”长青道长伸出手,手掌中产生的吸力将曲娘拉到自己身边,他那粗糙的大手轻柔地摸着曲娘的头顶,“有没有想我?”
“想,当然想!”曲娘咧着嘴笑着,此刻她身上竟产生了孩子那般的稚气,或许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展现出这般模样吧。
“原来他就是长青道长。”韦铭叶心想,“他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我认得你。”韦铭叶说,“你就是那个摆摊的老道,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不愿意用原本的容貌面对他人。”
长青道长平静如水的脸色微变,挂在嘴角边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低沉地说:“我先前为自己算了一卦,说是我命有劫数,那道劫就藏在沛城中,而当我见到你之后,就明白我的劫数便是你。”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紧张的气氛弥漫四周。两人对视而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一些深意。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但彼此之间却已经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师父……你们……”曲娘拉紧长青道长的长袍,长青道长转过头,露出一抹微笑看着曲娘,他柔声说道:“曲,你且退到我身后,有些事,我要跟韦兄弟说说。”
曲娘乖乖退到长青道长身后,只见长青道长脚尖轻轻点地,仿佛被清风裹挟着,飘到韦铭叶面前。
“这当真像我心中所想的道士。”韦铭叶心想。面对长青道长的到来不管是心中还是神态韦铭叶都没显现出警惕之色,他有些事,必须要问问这位长青道长。
韦铭叶睁开紧闭的左眼,那一颗金色龙瞳爆发的威压竟让长青道长后退几步,此刻长青道长心中骇然,但很快这种畏惧之意迅速被他抹除,但眼中闪过的那一丝震惊还是逃不过韦铭叶的眼睛。
韦铭叶神情凝重地伸出手指,遥遥指向远方那座被黑暗笼罩的沛城城墙。他的嗓音低沉而又充满威严,仿佛能穿透这片浓重的黑色,“你开启了这座城里的法阵,究竟是为何?”
长青道长慢慢摸着胡须,坦然自若的样子好像完全不在乎韦铭叶一般,他缓缓开口说:“你应该知道暴雨,对吧?”
韦铭叶看向长青道长身后,曲娘的身影已经消失,他意识到自己被长青道长拉入法阵之中,但现在可不是胆怯之时,韦铭叶眼神直勾勾盯着长青道长,如同锁定猎物的狮子,仿佛下一秒就要扑向目标。
“是,我知道。”韦铭叶说,“你们能待到现在,就是那位守护这片土地的土地神,沛霖川神,以及那座渊庙。你为什么要毁了它?你应该清楚这是抵抗暴雨的唯一方法。”
“是,我当然知道!”长青道长的声音陡然升高许多,他怒视着韦铭叶,这种转变令韦铭叶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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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觉得一个人能够在眨眼之间就能接受数千年后的崭新世界吗?!”长青道长怒发冲冠,声嘶力竭地吼道,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凸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一般,“绝对不可能!当我们城中那些令人引以为傲的先进技术与外界对比之后却如同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一样微不足道时;当你满怀不安和期待来到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之中,茫然四顾地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一切事物的时候……当你的语言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时候,他们拿着奇怪眼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你难道不会发疯?!难道不会崩溃吗?!”
“我也许会。”韦铭叶语气平静地说,“但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新奇的吗?尽管一切都要重来,但你们却能拥抱后世——来自前代的羽毛最终还是飘向来到后世自己的手上,你们没有失去一切。”
长青道长似乎冷静下来,刚刚咆哮如雷的他好像是第一次进入全新世界的自己,对周围的一切事物感到陌生、害怕、无助,在无数个夜晚中他又何尝没有崩溃过呢?
“没错,我已经接受外面的世界。”长青道长重重吐出口气,“但你有没有想过沛城里那几万人该怎么办,他们会接受外面的世界吗?会不会出现大暴乱,会不会出现自杀等各种情况?我需要考虑到每一个人,其中就有这渊庙里的沛霖川神。他……呵呵,不过是常年待在渊庙里靠香火修炼的动物罢了,它哪怕产生了灵智也不过是聪明点的动物,他可从没考虑过这些,只知道回应别人微不足道的祈福罢了。”
“所以你就把祂给杀了?”
“对,他压根就不懂!”长青道长骂道,“当年的那场暴雨之后,沛霖川的源头就因为暴雨改变,才导致现在沛霖川河河水匮乏近乎干涸,第一次我杀他,和这一次杀他都是为了一个结果——夺取他的力量,成为下一个守护沛霖川的土地神。”
看着长青道长眼中的狂热,韦铭叶直摇头,他无奈说道:“难道就没有折中的办法?”
“不!没有!”长青道长斩钉截铁地说,“他比一块钢板还要死板,当我跟他说起外面的世界后,他几乎发了疯似的将我赶出庙,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他与我不是同路人,我是为了沛城着想,而他,不过是待在渊庙享受香火的精怪罢了。”
“那么,如今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我在外面行走多年,才得知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的要更加混乱,错综复杂的时空,不同时代的人们,还有为人类和平奋斗的圣洛夫基金会,以及残暴的重塑之手……能在暴雨中活下来的人,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
长青道长笑着,讥讽地看韦铭叶,“你觉得我会让一城的人加入那些组织吗?不会!我不愿让他们寄人篱下,不愿看他们为了所谓的和平与崇高的血脉而牺牲自己,我们都只想活着!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有立足之地!”长青道长握紧了拳头,语气充满了力量与坚定,“我前不久回来,就只差一个棋子,当棋子为我所用,城里的人将不会害怕外面的世界,我会一点点教导他们,直到与世界同轨。”
韦铭叶感觉周围的空气更加沉重粘稠了几分,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那长青道长身上散发的气息令他浑身不自在,韦铭叶缓缓开口道:“你说的棋子,不会是曲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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