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用的坑道可以简单的理解成在山体上挖了个洞,并非那种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用钢筋水泥修筑的大型永固工事。
因此里面可没有通风管道这说法,导致空气流通困难,浑浊不堪。
克雷斯照顾的伤员区域更是散发着各种血腥味和腐烂的恶臭。
一些重伤员因为前期战斗受伤没能及时转移到后方得到治疗,此时伤口都开始腐烂。
“没有什么药物和酒精之类的么?”克雷斯向同样负责照顾伤员的大胡子卡恩问道。
虽然并不会什么医术,但好歹有些医学常识。
克雷斯知道这种用纱布勉强止血的方法最多只能算一种临时的急救措施,如果不及时处理,伤口不断溃烂,小伤也能致命。
大胡子卡恩在一旁摇了摇头:“哎,别说药物和酒精,连止血绷带都所剩无几啦!”
“敌人的炮火炸不到我们,就开始炸后方,封锁我们的补给路线,现在伤员撤不下去,药物也运不上来,没办法。”
克雷斯这才注意到,远处那些断断续续的炮声,原来并不是在交战,是敌人在封锁阵地后方的补给通道。
他又看了看这些伤员,有的手被炸断,有的腹部被弹片划开,有的是中了枪伤,有的双腿被炸断。
躺在这的伤员们基本都是失去作战能力的重伤员,轻伤员还能作战的都还在前面作战队伍之中。
但是,这个场面却让克雷斯有了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因为伤员区域十分安静。
想想自己过去到医院看病的经历,人们有些小伤小痛的都免不了发出些痛苦的呻吟。
就算看战争影视作品,里面的伤员们也得唉声叹气,凸显战争的残酷。
可这里,伤员们一声不吭的躺着或坐着,忍受着疼痛。
克雷斯甚至看到一名满头大汗的伤员咬着自己的衣袖剧烈的颤抖着……
这些战士竟然用自己的意志与肉体的痛苦对抗。
克雷斯明白,这些伤员是害怕自己的呻吟和哀叹影响其他战士的士气,这才会选择自己静静的承受痛苦。
这不免让他既是可怜又有些佩服这些大炎共和国的战士了。
什么样的国家产生什么样的国民,什么样的军魂打造什么样的战士。
这些意志坚定、充满牺牲精神的战士是什么样的国家、文化和精神信仰才能孕育而出的呢?
大炎共和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卡恩大哥,我给你打下手吧,我不会医术,也不知道怎么照顾伤员。”克雷斯说道。
别说照顾伤员,自己从小到大,甚至连病人都没照顾过。
就算是爷爷奶奶病重时,主要也是父母长辈们在照顾,所有人都叮嘱自己好好念书,不用管家里的事。
现在让他照顾这些身受重伤的伤员,还真是无从下手。
“好,你先过来帮我搬点东西。”大胡子卡恩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却将克雷斯的拉走。
两人远远离开伤员后,卡恩才放手,小声说道:“我也不会医术,只会一些简单的伤口包扎。”
克雷斯一脸茫然,但知道卡恩拉走自己是不愿意让伤员听到对话,所以也小声问:“我们俩谁都不会医术,怎么照顾这么多伤员?”
卡恩无奈的笑了:“还能怎么办?后路被敌人封锁了,我们撤不下去,伤员一样撤不下去,补给也断了,没药没食物……”
“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让受伤的战士们尽量舒服一点,帮不能行动的人喂喂水,喂喂饭,陪着他们……”
克雷斯一下就明白了卡恩所说的意思,这等于是一种变相的‘临终关怀’。
在这种环境下,根本没办法有效的医治伤员,伤兵们大多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伤口感染,伤势越来越严重,最终被死神带走。
卡恩看了一眼伤员一旁的水壶,继续说道:“现在那是最后一瓶水,本想着这次攻下表面阵地后物资就能运上来,进攻前大家都吃了不少补给,算是破釜沉舟的一战,没想到阵地这么快就丢了,补给都没来得及运上来。”
“现在战士们开始收集尿液了,过两天应该非常缺水,尿液虽臭但也是水,这是很稀缺的,也是优先保障伤员的……”
“到时候我们可以把这瓶水和今天收集的尿液混合一下,这样就能有更多的水了,尿液冲淡一些,伤员们喝着也好受一些。”
想着要喝这群男人的尿,克雷斯心中莫名想起了那句名言“我就算渴死,从这跳出去被打死,也绝不喝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