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里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被控制起来了‐‐那个&ldo;老战士&rdo;第一个被抓了起来。我确认了自己曾经睡在上面的那张床,之后我们走进了上面的那个房间里。
房间各处没有什么看起来特别的物什。副局长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命令所有的人安静下来,在地板上使劲踱了两下脚,让拿一支蜡烛过来,专注地看着他刚才跺脚的地方,命令把那儿的地板小心揭开。不一会儿就完成了这个工作。点起火光以后,我们看见了一个很深的木质夹层,就在这个房间的地板与下面房间的天花板之间。就在这个空洞里面露出来一只垂直放着的铁盒子一类的状物,上面涂满了厚厚的一层润滑油;盒子的里面能看见那根螺杆,正与下面的床顶篷相连。还有另外几根长短不等的螺杆,都被刚刚被擦过油的样子;几根杠杆上盖着一层毛毡;整个这个构造是一部有力的压力机的顶部结构‐‐其邪恶而精巧的构成设计之精妙,既能与下面的设备加以连接,解构以后又能尽可能小地掩藏起来‐‐发现这部机械之后,把它拉出到了地板上。副局长费了一点小小的工夫,成功地把这部机械装配在一起,把他的人留下来在上面操作,就和我一起下到了下面的卧室中。这个闷杀人的床顶篷一会儿就落下来了,可并不像我见过它落下来时那样毫无声息。我对副局长提到了这个情况,他的回答极其简单,却令人毛骨悚然。&ldo;我的下属们,&rdo;他说,&ldo;是第一次操作把这个床顶降下来‐‐那些你赢了他们的钱的人可是这么做的老手了。&rdo;
我们把整座房屋留给两个警员看管‐‐这所房子里所有的人员当时就被全部移送到了监狱里去了。副局长在他的办公室里录取了我的&ldo;官方口供&rdo;之后,又带我一起返回到旅馆中去取我的护照。&ldo;你认为,&rdo;我把护照递给他时问道,&ldo;真的有人被闷死在那张床上,就像他们要闷杀我那样吗?&rdo;
&ldo;我看到过数十个被溺毙的人停放在陈尸所里,&rdo;副局长回答道,&ldo;在他们的记事本上都找到了解释他们之所以投入塞纳河自杀的信件,因为他们都是在赌桌上输净了所有之物。我怎么会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走进了你进去过的那间赌博房?赢了像你那么多的钱?睡在你睡过的那张床上?在那张床上睡着了?被闷杀在那张床上?然后又被秘密投进了河中,身上带着一封解释的信件,事先由谋杀者写好,放进他们的记事本里去的?没有一个人可以说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遭遇了这样不幸的命运,而你就是从这个命运中脱逃的。这所赌博房中的人们对我们掩藏了他们床架机械这个秘密‐‐甚至连警察都无从知晓!那些死去的人们又帮着他们掩盖了这个秘密的另一部分。晚上好,还不如说早上好,福克纳先生!到九点钟再来我的办公室‐‐同时我要说,再会了!&rdo;
我的故事的其余部分没过一会儿也讲述了一番。我被一遍一遍审查了个够;赌博房里被严格地从上到下搜了个遍;被监押者们都被分别进行了讯问;其中两个罪行较轻的坦白了罪行。我发现那个&ldo;老战士&rdo;就是这座赌博房的主人‐‐法官调查出来他在数年前就被军队开除后成了流浪汉;从那时开始就犯下了种种劣行;他存有大量窃得的财物,这些物主们都已经加以确认了;而那个发牌人,还有那个给我倒咖啡的女人,他们作为从犯,都参与了床架子的秘密之中。似乎有些理由猜测,是否所有这所房屋内部的人员都与这架杀人机械有某种关联;由于对此实在无从知晓,这些人也就有幸被作为一般的窃贼及流浪汉加以处理了。至于那个&ldo;老战士&rdo;以及他的两个直接授命者,他们马上就被判为了囚徒;给我的咖啡中投放药物的那个女人,我已经记不清楚被判了多少年了;那个赌博房里的一般听差被认为&ldo;可疑&rdo;而被&ldo;监候&rdo;;而我则在整整一个星期里边(多么漫长的时光),成为了巴黎社交界的头号&ldo;社交宠儿&rdo;。我的这次险遇被三个享有盛名的戏剧家加以演绎渲染,但却从未看到搬上舞台晓示天下;这是由于审查机构禁止在舞台上再现这个赌博房床架子凶案的实录。
我的这次冒险经历最直接的一个良好结局,是任何一个审查机构都必须承认的‐‐它拯救了我不再把&ldo;红与黑&rdo;当做一种乐子来看了。从今以后只要一看到绿色的桌布,看见一堆堆的纸牌、一摞摞的金钱,放在桌面上,马上就会让我记起来那番景象,床顶篷正在一点一点降落下来把我闷死在床上,在那死寂而漆黑的深夜里。
佚名译
4鹰溪桥上
〔美国〕安布罗斯&iddot;比尔斯
一
亚拉巴马州北部的一座铁路桥上站着一个人,他正俯视着桥下20英尺处的奔腾流水。这个人的双手背在身后,手腕被绳子绑着。一根绞索紧紧地套住他的脖子,另一端系在他的头上一根结实的枕木上,中间的一段则松松地低垂到他的膝前。几块木板散搁在铺着铁轨的枕木上,他和他的行刑队就站在枕木上面。一位联邦军军士和他指挥的两名士兵组成了行刑队,那位军士看起来像是和平时期的一个代理警长。一位身穿戎装、腰佩武器的上尉军官站在这个临时搭起的平台上。桥两端各有一名哨兵,他们持枪而立,左臂横在胸前,枪垂靠在左肩前,机枪抵在臂上。表面看来,这个姿势一本正经,其实极不自然,因为整个身体都非常笔直。这两个哨兵对桥中心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他们的职责仿佛只是把守横在桥上的那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