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皱了皱眉:“长辈没上桌,你就先开吃,这就是你学的规矩?”
罗山宝不以为然,振振有词道:“你老不回来,我饿了嘛。这是自家,又不是外头,哪儿有那么多规矩?”
“行了!”罗大江有些不耐:“你这老不回来,一回来就拿孩子撒气……”
楚云梨一拍桌子,肃然道:“我是教他规矩。以小见大,吃饭都没拿你当回事,还指望他以后孝顺?”她冷声道:“我也就晚了一刻钟,你晚吃一刻钟能饿死?”
罗山宝愕然:“饿了还不能吃?”
先吃几口菜而已,换作以前,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母亲无论何时都是以他为先的。知道他饿,只会担心他饿坏了,从不会责备。
罗大江也觉察到不对,肃然道:“新兰,你心头对我有怨,也别迁怒孩子。”
“孩子?”楚云梨意味不明地嚼着这两个字:“我教孩子规矩,在你口中就成了迁怒。在你眼中,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罗大江皱了皱眉:“你累了一天,先吃饭,我不想跟你吵。”
“你以为我就想跟你吵?”楚云梨再次拍了桌子:“这孩子要真是我亲生的还罢了,他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费心教导还成了我的错,合着我这些年都在吃力不讨好,那我还教什么?”
此话一出,父子俩都愣住了。
以前于新兰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见外的话,罗山宝调皮捣蛋,偶尔还出口伤人,经常跑到他亲娘,也就是他姑姑家里告状。为了这,姑嫂俩始终相处不好。
但他是个孩子,孩子嘛,不懂事是肯定的,做得不对,耐心教就是。于新兰恨小姑子插手自家的事,却从来都没有怪过罗山宝……但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她这边一心为了孩子好,奈何中间夹了太多居心叵测之人,孩子始终向着罗家和亲爹娘,一直把她当做外人,哪里能处得好?
罗大江反应过来后,寒着脸道:“你养了山宝十年,就是养条狗都有感情了,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他如今也回不去,只拿我们当亲爹娘,你这话也太伤人心了……新兰,他还是个孩子,受不住这些。”
“怎么会回不去?”楚云梨站起身:“前两天,我在酒楼算账的时候,有大夫来给爹请平安脉,顺便也帮我看了看。说我现在受寒太重,前些年好像还用了虎狼之药伤了身,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很难……但还是有机会的。”
罗大江面色微变,看了一眼罗山宝,用眼神示意门口躲着的下人进来将他带走。待屋中只剩下夫妻俩,他才皱眉道:“什么叫用了虎狼之药?”
楚云梨扭头看他:“你真不知情?”
罗大江叹气:“我是你男人,你没孩子就是我没孩子。我们没过继山宝的时候,村里那些难听话可不止是冲着你一个人,我也听了不少。你难受,我也难受。”
楚云梨盯着他的眼睛:“那你妹妹呢?”
罗大江沉默下来,想了半晌道:“她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这事……你那些年为了孩子,到处找偏方来喝,兴许就是那时候被伤了身。新兰,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我们没生出孩子之后过继了山宝,是我妹妹占了大便宜。这事说不准和她有关……其实你想错了,乡下人没有城里人这么多的弯弯绕,她就算有这心,也不敢真的动手……”
楚云梨抬手,打断他道:“当时我们住在村里,请不到高明的大夫,也没有银子供我喝药,但现在不同了。我不缺大夫,也不缺银子,城里多的是三十多岁还生孩子的妇人,你把山宝送回去,看着他,我觉得膈应。”
罗大江惊了:“你还要生孩子?”
在乡下,这年纪的女人要是生孩子早,都要做祖母了。当然了,也确实有人在做了祖母之后还能产下孩子,但那毕竟是少数。
“反正爹不可能把家财交给山宝。”楚云梨挥了挥手:“明儿你就把人送走。”
没得商量。
语罢,转身进了内室。
独留罗大江一人坐在饭桌上,眉头皱得死紧。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新兰生他的气也不是第一回。但却都没有这般失控过。
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他草草吃了几口,命人收拾了桌子,便准备进内室。
门口有婆子守着,看到他过来,立刻伸手拦住。
罗大江沉下脸:“大胆。”
婆子不止得了楚云梨的吩咐,私底下老爷也吩咐过,若是姑娘不愿意见姑爷,那就尽管把人拦下。
连家主都放了话,婆子并不害怕罗大江的冷脸,只道:“姑娘说了,让您最近住在厢房。”
罗大江恼了,扬声嚎道:“于新兰,你什么意思?”
给他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