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话的说得太不吉利,钟浔之的脸色登时变了,“区区一个秘境,此番我们来了那么多高手,有何可惧怕?”区区一个秘境?宋小河疑惑地看着他,恍然明白,“你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去西边的秘境取东西吗?”钟浔之反驳道。他既说不出来去什么秘境,也说不出来取什么东西。宋小河见他浑身上下都但是华贵玉饰,又带着股倨傲的气势,怕也是某个大仙门的宝贝少爷,难怪会参与这场凶险的行动,原来是不知道要去的地方。再一看,谢归与云馥的神情也相当平常。宋小河就道:“是酆都鬼蜮,你们连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跟着来了?”钟浔之显然没听过这地方,因此没被吓到:“什么鬼蜮魔域,尽会取些吓唬人的名字。”谢归却是知道的,脸色隐隐发白。宋小河当然看不得他这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又说:“仙盟之前派出的那批厉害人物就折在那里。”钟浔之一听,面上果然有了几分忌惮,“你是说沈溪山葬身之地?”宋小河的脸顿时拉下来,想也没想就驳道:“他没死,只是下落不明而已。”钟浔之扯开嘲讽的嘴角,“整个仙盟都在为他大办丧事,他的死讯早已传遍人界仙盟,人尽皆知。”宋小河当然知道,自下山以来,她就听了数不尽的这种话。沈溪山曾是仙门天骄,如今陨落,自然就成了世人的饭后闲谈,大多数人都表达了惋惜,连带着他曾经的事迹也被渲染得越发夸张。宋小河却说:“我此行前去就是为了救他。”钟浔之大概鲜少被人顶撞,被她的态度惹恼了,视线一晃,看见她别在腰间的剑,不屑道:“你为他敛骨收尸还差不多,再说你能拿什么救?凭着这把木剑?拿来让我当柴烧还差不多。”“学文。”谢归见他说话过分,面色稍带严厉地制止。云馥也出来打圆场,挽着宋小河的手,将她拉到一旁去,“你别介意,五师兄有时候说话是直了点,但他没有恶意的。”宋小河天赋低下,学了那么多年的法术还比不过别人两三年的成果,她早就习惯了被别人的嘲讽,因此并没多大的反应。只偷偷在心中记恨。她抬手摸上腰间的木剑,固执地说道:“我一定会将他救出来。”在酆都鬼蜮里救人,还是救已经确认死亡的沈溪山,任谁听了都觉得宋小河痴人说梦。只有她自己认真且坚定地,一遍又一遍向不同的人重复同样的话。沈溪山在一旁坐着不动,就将几人谈话的内容听得清楚。阳光强烈,他随手拿过苏暮临的扇子遮了遮阳,朝着天幕边的薄云和蔚蓝眺望,突然感慨一句,“笨蛋也有笨蛋的坚持。”苏暮临赶紧凑过来,小声说:“不错,此女连续几日夜袭大人,显然心怀鬼胎,大人千万注意防备。”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溪山俊脸一黑。步时鸢与那几人商讨许久,最终还是决定从那座鬼国的上空穿行,众人联手为灵船布下防护结界,加快了前行速度。越往西处走,底下的景色就越荒凉,大片的沙土和山脉,呈现出贫瘠的画卷。那座鬼国并不算大,甚至比不过一座繁华的省城大,只是隔得老远就看到那处被浓郁的黑雾笼罩着,被一望无际的荒漠给围在中间。黑气冲天,将鬼国笼在其中,翻滚着雾气,根本看不清楚鬼国的样貌。“哇,看起来很危险啊。”宋小河用手掌撑在眼睛上遮阳,往下俯瞰,墨黑的长发卷着丝带轻飘。“是哎。”云馥道:“小河,你怕不怕?”宋小河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甲板上的人走了不少,视野也宽敞,她一眼就看到歪在栏杆旁的沈溪山,于是将头靠在栏杆上看他,很是无所谓道:“我不怕,我要死肯定也是死在鬼蜮里,不是这里。”云馥:“……这么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点吧。”不少人都趴在栏杆处张望,低声议论着这座诡异的地方。谢归到底是年长些,稳重地立在旁边,长袍被风吹鼓起来,语气温柔地劝道:“各位警惕些,马上就进入鬼国上空了,时刻防护自己,当心被黑气缠上。”黑雾鬼国前路难行(二)鬼国的上空常年笼罩着黑雾,导致灵船一行驶进去,整个天光就暗了下来。可见范围迅速缩减,狂风在结界外冲撞呼啸。宋小河站在甲板上,眼看着天光被黑暗慢慢吞噬,周围陷入了无尽的漆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