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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第1页）

鹿儿对着窗外的大山沉甸甸地说道：&ldo;你们都是好人。和现在这个谁都不相信谁，谁都提防谁的运动比，你们简直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徐爷爷起码让我懂得，哪怕是畸形的爱，也要比畸形的恨有意义。放心吧徐爷爷，台湾总有回家的一天，我一定要让您和我太爷、太奶回高雄，回美浓镇。&rdo;

大石山万物无音，似在默默倾听。

鹿儿倒好热水，试试水温，给根儿洗脸。洗完后，鹿儿在根儿的床前坐下，挺郑重地问道：&ldo;姑，你告诉我，徐爷爷说你心上有个人，他是谁？&rdo;

根儿不好意思：&ldo;这哪该是你问的。&rdo;

鹿儿：&ldo;您告诉我，我一定要去找他。&rdo;

根儿：&ldo;傻孩子，十来年了，人家就是还在，也早就娶妻生子了。&rdo;

&ldo;……那，您为什么一直不另外……&rdo;

根儿开玩笑道：&ldo;好‐‐姑现在就想嫁人，你把我背到花轿上去吧。&rdo;

鹿儿很严肃：&ldo;徐爷爷让我亲眼看见，爱和生命是可以画等号的。我不但要让您重新站起来，而且要让您更年轻，更美丽！&rdo;

深夜，草药屋的油灯亮着。鹿儿边看药典，边在天平上称着药……

清晨，石娥拿着镰刀刚走出家门，一下停住脚，欲往回退‐‐贺子达正赶着牛从门前路过。

贺子达也看见了石娥，直直地站着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娥。

石娥壮起胆深深地望了贺子达一眼，马上勾下头从贺子达身边走过去。

盼盼接着出门。贺子达仍在出神地望着石娥的背影。盼盼见此情景，狠狠踢了面前的公鸡一脚，骂道：&ldo;滚开！&rdo;贺回过神，看见盼盼反身锁门。盼盼绷着脸欲从贺子达身边走过去。贺知道盼盼厌恶自己，还是一把攥住了盼盼的胳膊：&ldo;小鬼，那人是你妈妈？&rdo;盼盼挣了几下没挣脱，喊道：&ldo;放开我，你这个走资派！&rdo;贺子达毫不客气地命令：&ldo;告诉我！&rdo;盼盼看看四周无人，有些胆怯，充硬似的答：&ldo;是又怎么样！&rdo;

贺子达笑了：&ldo;是就好。告诉我，你爸爸呢？&rdo;

盼盼瞥了贺一眼：&ldo;你管不着！&rdo;

贺子达攥紧盼盼的胳膊，盼盼直咧嘴：&ldo;你捏疼我了，我要喊救命了啊！&rdo;贺子达依旧生硬地问道：&ldo;告诉我，你爸爸是谁？他叫什么？干什么的？在哪儿？&rdo;

盼盼吼道：&ldo;他就在这儿！他是放牛的！&rdo;说着盼盼挣脱出胳膊，跑走了。贺子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嘟嚷：&ldo;放牛的？&rdo;

河里，水牛洗着澡。

贺子达枕着手臂躺在草坡上，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自言自语：&ldo;没出息，十多年前是个烧锅炉的，如今是个放牛的，怪不得孩子不喜欢他……&rdo;贺子达狠狠把草啐出去，恨恨地说：&ldo;真是好汉无好妻，孬汉娶花枝！&rdo;

黄昏，椰林美如油画。贺子达把牛关进牛拥，走回自己的住处。他愣了一下。平房前又有了持枪的士兵。他嘀咕道：&ldo;好日子到头了。&rdo;

贺子达刚要走进自己的房间，隔壁房门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又是姜佑生。只不过姜佑生除了灰色海军服如旧，也没有了领章、帽徽！

姜佑生看着贺子达苦笑一下，走向平房一侧的厕所。贺子达想了想，也跟进厕所。贺、姜两人各蹲在一个隔板里。

贺子达笑笑，开口：&ldo;老天爷还是公平的。&rdo;

姜佑生：&ldo;是啊，就许你为彭老总写信，不准我写？&rdo;

&ldo;……&rdo;贺子达一愣，道，&ldo;妈的，那我怎么比你早蹲了一个月？&rdo;

姜佑生：&ldo;你是直寄军委，我是托老首长转交，老首长当时没敢送，上星期把他打倒了，一抄家……这不，我也就蹲在这儿了。&rdo;

这时，那个组长在厕所门外大喊：&ldo;你们两个，不许在里面串供！&rdo;

厕所里传出贺、姜两个人的大笑。

贺子达：&ldo;老子在这儿哪是串供！&rdo;

姜佑生：&ldo;是在出恭哪！&rdo;

夜，姜佑生的小屋。

组长审问姜佑生：&ldo;知道吗？你的罪行有两条：一，与贺子达相同，你们都是彭德怀的忠实爪牙；二，你一九四七年九月九日亲自下令杀害过革命烈士。你要集中在这两个问题上交待事实经过。&rdo;

姜佑生大惑不解：&ldo;那个杨仪不是作为叛徒，是要贺子达交待的问题吗？怎么又成了烈士，成了我要交待的问题？！&rdo;

组长振振有词：&ldo;这是两个案子，他是他的，你是你的！老实说，现在也不怕你们两个串供，所以把你们关在一起。当然，你们俩谁听见谁对这个问题的交待都不一定同意，那正好，可以互相揭发嘛。何况，你们是有名的冤家。今后，一天劳动，一天交待。&rdo;

姜佑生：&ldo;那你们自己搞清没有，杨仪到底是叛徒还是烈士？&rdo;

组长：&ldo;这就要你们交待了嘛。&rdo;

姜佑生哭笑不得：&ldo;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荒唐透顶！&rdo;

组长理直气壮：&ldo;有什么奇怪的？姓吴的作为苏修特务死于监狱，其证词已被推翻，杨仪的叛变问题便依然存在。但姓吴的丈夫作为领导同志最近被解放重新工作，凭其印象，杨仪的烈士结论又似乎不容置疑。明白了吗？表面矛盾，实质一点儿不矛盾，这就是辩证法。你们两个正因为同彭德怀一样，从历史上就一直搞单纯军事观点那一套，而不学习马列主义，所以才如此糊涂，如此愚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