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关押的全是因无法适应战争结束,而走火入魔的门人!”
“走火入魔,竟有如此多?”长生一想到那密密麻麻连门窗都没有的密闭室,就感到一阵发寒,“全是长歌弟子?”
九英沉默点头。“那全是些低阶弟子,是在战争期间被招入门下,只因从小适应战争,在战斗中长大,战争结束后,竟无法转变过来,以至走火入魔。但,像三昆宗者这样元婴期的没几个。”
战后心理综合症!
它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但是一种心理疾病啊,不给人治疗就算了,怎能全都关起来……而听九英说,跑来虐杀魔修的还有很多。长生曾了解过,在仙魔大战中,为了抵御魔族大军,当初为招收人手,不看人品与德行,只要有灵根,哪怕只是四五条灵根的伪灵根,哪怕毫不识字,也照收不误!
在这种疯狂的模式下,招收的弟子人数竟达九千七百万之多,战后还幸存三千八百三十多万人,占目前长歌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一,若是这些弟子全都出了问题……
怕是要出大事!
长生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如何才能治疗这些心理问题,且数量如此庞大,她的修为在心理问题面前,根本无计可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绝不能再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长生与大都数人一样,性格中有着悲天悯人的一面,从小被教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她,难以忍受这种不人道事情。
是的,她不想袖手旁观,她不想日后自己或者亲人走火入魔后,也像犯人一样被关押。她想治疗这些人。
长生不知道心理医生是如何做的,反正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看书,感觉像在跟一位朋友谈天,心情能很快的平静下来。有人曾说作者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演讲家,也许她能用文字安抚这些人?
但她不确定修真界的人能不能重新接受纸张阅读,也不确定修真界能不能接受她写魔修,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么强大能力,能治疗心理问题。
不确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可她还是想试一试!万一,万一有人因为她的文字而被治愈了呢?就算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几率也很值得。
小说的事情,三昆这边是没可能了。长生也想明白了,若是要隐藏身份,就不能借门派的势力,否则太容易被拆穿。可如此下来,她该如何才能让世人看到她的作品呢?
得想个办法……
长生沉思着,行行走走间,又是穿过了几个传送阵法。在跟着九英经过一条长长的石桥时,长生忽然感觉到一丝风过,风吹起她的发丝,很冰凉,她一个激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这里是地下,哪里会有风?
长生感觉着风的来处,在下方,这座石桥之下,幽幽若深,深不见底,风似乎是从地狱深渊吹来般,透骨寒冷,连她化神期的身体素质都有些受不了。长生放开神识,往桥下黑渊探去,但裂刑禁锢了她的神识,无法探下太深,忽然,一股磅礴浩瀚的魔气,从地底深处袭卷而来,在长生没有反应过来时,飞速掠过她的全身——
不寒而粟!
刷的一下亮出本命法宝——华彩镜,黯淡的地下深处光华大亮。
她本能的把镜子护在二人周身,心有余悸地警惕着周围,长生强烈的感觉到,这股魔气很强大,非常强大,比她还要强大!她不敢掉以轻心。
“尊上?!”九英被她这如临大敌的动作吓到了,“发生了什么吗?”
长生奇怪的看向九英,按理说如此强势的魔气袭来,连她这个化神期都觉得渗人,九英的金丹期为何毫无反应?“你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九英不确定的回答。
他竟毫无感觉,长生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她仔细打量着他,发现他的确毫发无损,好奇怪,她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一阵强大魔气,就在地底深处。
“桥下是什么地方?”长生不敢卸下防御,依然紧紧的护住周身。
桥下?九英往脚下方向看去,踌躇片刻,回答道:“底下是禁区,刑主从来不准人进入,说是有封印,死过很多人。”
“封印?鬼畜留下的那个?这么说传言是真的?”
“这个弟子并不清楚。”
长生沉思良久,才试探着往石桥边缘走去,用宝镜护住全身,小心翼翼的探出石制栏杆,向黑渊望去……在那探出头的那一刹那,一道霸道十足的刀式从深渊处疾速斩向长生,卷起一阵罡风,刮得长生的脸生痛,好强的刀意!
华彩镜与这道刀式相撞,发出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强大的推力令长生不由自主的后退,这不是一场对等的较量,长生被压制到了石壁上,石壁“哗啦——”一声爆裂,留下这刀意的人太强大了,她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不会要死在这里吧?竟然被一道别人留下刀意逼到这地步,也太窝囊了!
刀意转瞬即逝,失去压制的长生从石壁跌落,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妍丽鲜红。长生漂浮在空中,粗喘着气,捂着手臂却笑得快意,好厉害!这就是鬼畜的实力吗?
“尊者!?”九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没事。”长生浮在空中,制止了九英的动作,然后看了眼这深深的黑渊,道:“走吧。”
九英不明所以,犹豫纠结一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听话的带路。
经过这一段插曲,长生也没有心思在这里逗留,只是踏着道路上的血浆,尽快赶路。
“弟子就送到这里了,尊上慢走。”九英停留在传送前。
“多谢。”长生没有多说。
她知道自己还会再回来的。最后看了一眼如幽冥般的地下牢狱,踏上传送阵,消失在蓝色光华中。
在消失的那一刹那,从未抬头看过长生容貌一眼的九英,终于忍不住抬头,却只在视线里看到点点残留,他默立良久,紧握着手中的玉蟾,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