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路很快就来了,两人投币上去,车上人很多,根本没有座位,乔静惠和骅雯站到了中门附近拉着同一根杆子,都不是多话的人,所以就只站着什么话都不说。
不过刚站了没一会儿骅雯就开始频频低头,乔静惠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她昨晚没有睡好,于是把骅雯拉得离自己近一点,好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舒服些。过了一会儿,坐在门口的大爷起身要下车,周围好几个人都虎视眈眈的,乔静惠立刻眼疾手快地把骅雯推向座位最近的地方。
托了骅雯长得漂亮的福,男士们都没有上来的意思了,不过凶猛的女士们肯定不会把得来不易的座位拱手让人的。
大爷的屁股离开了座位!大爷的手拉在了扶栏上!大爷已经离开座位五十厘米了!
“嘭——”
乔静惠把快要昏睡过去的骅雯扔在了座位上,骅雯屁股发麻,大爷已惊呆。
望着周围人不甘心的眼神,乔静惠一阵得意,虽然她自己从不会跟人争座位,但是帮别人占到座位的感觉……真爽!所以骅雯幽怨的目光就忽略掉吧……
公交车到了一站,大爷即将下车,前门又有一拨人上来,乔静惠眼尖地看见里面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前后左右的上班族和学生立刻装睡或者装没看见,乔静惠往骅雯斜前方站了站来遮住骅雯看到老婆婆的视线。
老婆婆看了一眼周围,然后直接走到乔静惠面前,乔静惠眉毛一挑,难道她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吗?
周围刚才没有占到座的人开始在心里幸灾乐祸,叫你跟我们抢座位,看吧,没坐到两分钟还不是要让出来。
果然,老婆婆在她面前站定,一副你怎么还不让座的表情,乔静惠也就这么回望着她,我就是不让怎么样?
周围有人说:“尊老爱幼懂不懂,你们让人家老太太坐啊!”
老婆婆立刻一副“你看大家都说让,你还不快让开”的表情,骅雯听到动静拉了拉乔静惠的衣服下摆,想示意她不要跟那些人争,没什么意义。
但是乔静惠根本不回头看,执着地挡在骅雯面前,一字一字清晰地说道:“不、要。”
大家都开始以一种憎恨、厌恶的眼神看着乔静惠,不过乔静惠一点也不在意,这种眼神她看多了,早就免疫了,她要坚持的事谁也不能改变!只不过她还是想说两句:“看起来您脚步稳健、精神抖擞,手里轻轻松松提着一袋小葱和韭菜,是刚从早市回来吧?这头上一颗汗也没有想必是去得早连挤都没挤吧?这么悠闲的生活我们怎么比得起,上班族早上天不亮就要打扮打扮出门上班,像我们这种学生党放假了都不能消停,昨晚写了一夜的报告,今天还要去实地考察,还好有学长帮我们把器材送到目的地去了,我们这么早来赶公交就是为了不迟到,我朋友昨天是她第一次熬夜,你看黑眼圈都还在,所以今天才会忍不住想睡觉,您也不那么需要这个座位,就让给她坐吧!”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诚诚恳恳,老婆婆一时目瞪口呆气得说不出话来,周围人都纷纷在心里附议,现在的老人并不都是需要座位的,生活轻松悠闲比他们好多了,反而是他们上班族和学生党成天累得要死。
看自己的演技成功征服了众人,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骅雯则无奈又好笑地望着她,然后放心地睡了。
乔静惠笑笑,其实如果她是一个人的话肯定就起来让座了,免得被人非议,但是有骅雯在,她不想让骅雯那么累还站着陪她。
不过,骅雯怎么会那么累的?难道真是昨晚很晚才睡?
到站了,两人下车步行,一公里听起来远,其实没一会儿就到了,乔静惠看着门上大大的铜字,微微一笑,她终于来了。
走进校园,入目是一片花园,矮灌木丛修得很有型,往前是教学楼和图书馆,往左或者往右都是林荫道,乔静惠稍微犹豫便朝左边走过去,骅雯问:“你知道她们寝室在左边?”
“不知道啊,”乔静惠说,“我就是随便走走,也没想过会遇见她什么的。”
“你今天不是专门来找她的吗?”
“看缘分吧,能遇上就遇上,遇不上的话我们就当出来玩一圈,这样不好吗?”
乔静惠回头去看骅雯,骅雯点头,对她来说当然好啦,要是遇不到那个朱旭婷就最好。
两人顺着不宽不窄的林荫道慢慢走着,悠闲得像是退了休的老太太老大爷在散步,不过要是没有时不时从身边飞驰而过的汽车就更好了,乔静惠想,那些车主总是将喇叭的声音大小作为他是否豪迈的标志,殊不知在路人耳中是多么的尖锐刺耳。
从前乔静惠就见过一个从不按喇叭的司机,至少乔静惠没见他按过。
那还是两年前的事了,一个表哥结婚,她做伴娘,跟表哥一起去女方家里接新娘,但是要在女方家住一天,她跟表哥坐在一辆车,表哥在副驾驶,乔静惠一个人坐在后座,通过后视镜,她看清了司机的长相。
白白净净、高高瘦瘦、面貌端正,开车不疾不徐,年纪不大脾气也不大的男人,乔静惠想,这人要么就是稳重,要么就是闲散。
车子开进了乡下小道,刚好最近几天都在下雨,乡间小道总是泥泞不堪的,刚开进去一会儿,迎面就有一辆车一边按喇叭一边快速行驶过来,司机先生不慌不忙地往旁边给他让,但是眼看就要让到沟里去了,司机先生及时停了车。
对面的面包车还在不停地按着喇叭,显示着主人很焦急,但是谁不急呢?被堵在这么窄的地方,大家各有各的事各有各的忙,谁考虑到了对方的感受?
农家汉子原本站在外面吃饭,看到这情况想必也是忍受不了刺耳的喇叭声,于是出声喊道:“哎呀你这个车退一点!等他这个车开到那里去,然后你再倒车不就过去了吗!”
通过该汉子的手势,乔静惠明白需要倒车的是对方,不过对方显然很不愿意这么做,于是直接忽略了汉子的好意帮助,那时乔静惠还是个躁脾气,点火就着的那种,不过这次她什么话都没说,静静地看着司机先生看他怎么解决。
表哥下了车去跟对方协商,车窗紧紧关着乔静惠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从动作和表情上来看应该是谈判失败。
对面的面包车仍旧不停按着喇叭,都快按出节奏来了,而司机先生表情不变,还是没有动喇叭的位置。车子里只有乔静惠和司机先生两个人,都是话少,车里一片寂静。
表哥扶着车子用棍子刮了刮鞋上厚厚的泥,又回到车上,跟司机先生说:“他们想就这么挤一挤就过去了,我跟他们说不得行他们不信!”表哥很生气的样子。